我完全沒跟林嶼森提我要去參加宴會的事。
忽然出現嚇他一跳才有意思嘛。
壽宴在黃浦江邊一家會所里舉辦,舅舅本來打算下午從南京出發直接過去,但是由於帶上了麻煩的我,不得不提前很久,兩點多就到了上海。
黃阿姨已經在酒店大堂等我們。
老媽在上海也有一些物業,這個黃阿姨一直幫她打理雜務,這次也幫我安排了化妝師造型師什麼的。
以前不喜歡去這類場合也有這個原因,特別的麻煩,從頭到腳擼一遍大半天就過去了。可是如果要在宴會上出現在林先生面前,那必須盛裝打扮一番才可以啊。林先生總是人模人樣的,我也不能太遜色才對。
不知道林先生參加這種宴會是什麼樣子……不過他平時就衣冠楚楚的,正式場合只會更講究吧。
我認識的所有男性生物裡面,最愛打扮的估計就是他了= =
化妝師認真地塗抹著我的臉,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發信息給林嶼森:「你下飛機了嗎?晚上幾點鐘去宴會啊?」
沒有回復。
「人呢人呢?還沒下飛機?」
過了幾分鐘還是沒回復,我忍不住去查了下他的航班。
果然延遲了,預計要到五點多才落地了。
那他今天還來得及好好打扮嗎= =
又化妝又弄髮型什麼的,時間過得飛快,五點半的時候林嶼森的電話過來了。
「我才落地,飛機晚點了。」
「哦~~~你不是要參加宴會嗎?來得及嗎?」
「我從機場直接過去,應該差不多,你到蘇州了?」
浦東機場到宴會的地方要一個小時左右,那他應該和我差不多到?我一邊算時間一邊隨口糊弄他:「沒有啊,我還在車上呢。」
「大概幾點到?東西多嗎?我讓師兄去接你?」
你使喚方師兄也太順手了吧!
我擔心再說下去就要被他發現馬腳,三言兩語打發他,「不用啦沒什麼東西,我快下車了不跟你說了,宴會上多吃點拜拜拜。」
飛快地掛了電話。
造型師拿著我昨天飛速買的幾條小禮服等在旁邊,看我掛了電話,含笑說:「這幾件小禮服都很不錯,要不鵝黃色這件長裙?這個顏色做得真好,清新亮麗又不會太過。」
我也最喜歡這件,換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有點猶豫,黃色會不會太顯眼了?我畢竟是要去嚇林先生一跳的啊,可不能才進去就被發現了。
想了又想,最後忍痛割愛:「還是黑色的吧。」
哎~~~這麼磨磨唧唧的我一定是被林先生傳染了,這不是典型的領帶都要換幾條的林氏風格嘛?
再次換好衣服,造型師又根據衣服小小調整了下髮型,就和舅舅一起出發了。
七點是個餐前酒會,八點才正宴開始,我們路上沒堵車,七點出頭就到了,以為這麼早應該還沒什麼人,結果到了門口,車子都堵住進不去了。
舅舅感嘆:「這幾年盛遠是賺大錢了,這麼多人。」
堵了快有十分鐘,我們才順暢通行,大堂門口一下車,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迎上來,笑容滿面地跟舅舅打招呼。
「老薑。」
舅舅應該跟他很熟,開口就是打趣:「哎喲我們大張總今天也下場當迎賓了?」
張總拍了拍他肩膀,開玩笑:「老爺子的盛會嘛,小的我當個迎賓也是榮幸啊,再說咱們姜總來,我可不得好好伺候著?這位是?」
舅舅介紹我:「我外甥女,聶曦光。曦光,你喊張叔叔就行。」
我收回下意識在人群中四處張望的目光,朝他禮貌地笑了笑,「張叔叔。」
張總若有所思地打量我:「這是聶總的千金?」
舅舅呵呵一笑,張總立刻收住了話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帶著我們往裡面走。
宴會廳外的餐前酒會已經非常熱鬧了。
舅舅帶著我一路寒暄個不停,無可避免地把我介紹了又介紹。大部分都只需要點頭微笑就行,不過也有少數熱情過度的阿姨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笑容滿面地把我從頭誇到腳:「哎呀,原來這就是程遠家的千金,我還是第一次見呢,這麼漂亮,怎麼不多出來玩玩。」
我繼續微笑,做矜持狀。
舅舅代我回答:「之前一直在念書,才出來工作。」
「在哪裡讀的,留學回來的吧?」
「就國內念的,自己考上的。」舅舅報了下我的大學,那個阿姨又誇了一通,問我在上海待幾天,讓她剛剛留學回來的兒子帶我好好玩一玩。
舅舅打著哈哈說:「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回聊,我們去跟主人家打個招呼。」
說著連忙把我帶走了,邊走還邊說,「她兒子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說了個名字,萬分慎重地叮囑我,「就叫這個名字,萬一以後碰到躲遠點。」
接著又很憤怒,「她怎麼好意思提她兒子,也不怕禍害人家女兒,以後跟她做生意也要多留個心眼,搞不好就產品質量不過關,以次充好。」
我忍笑安慰他:「也算看清楚她的為人了。」
舅舅十分贊同地點頭。
舅舅帶著我去跟盛家的人打招呼。盛家人丁很興旺的樣子,除了上次從爸爸嘴裡聽到的盛伯凱,還有盛仲凱盛叔凱什麼的,反正按著舅舅的指示喊人就是了。
盛伯凱是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很和氣:「老聶不厚道啊,我兒子他見了很多次了,自己女兒倒是藏著。」
舅舅打著哈哈:「曦光一直在南京念書呢,不怎麼愛出來玩。」
「現在的年輕人,靜得下心來得不多了。」他夫人面帶微笑朝著我說:「我家行傑年紀和你差不多,也安靜得很,一會介紹你們這些小輩認識。」
……盛行傑?
那不是容容的上司嗎?
耳邊聽著他們你來我往地寒暄,漸漸地我開始心不在焉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怎麼還不見林嶼森,難道堵車了還沒到?
正尋覓著,門口忽然有了些動靜,我心中一跳,立刻轉頭看去,果然,是林嶼森到了。
大概因為剛坐完長途飛機,他神色間帶了一絲疲態,和平時精神奕奕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卻又別有一番倦怠的英俊之氣。他被熱情的賓客攔在了入口處說話,側對著我,臉上帶著禮貌的笑意。
我遠遠地看著他。
其實有時候經常覺得,林先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和他一個人的時候,不太一樣,大概是站立的姿勢太過挺拔,總給人一種明明很溫和又有點不可接近的感覺。
嗯……我形容不好。
就比如說他現在,如果我是今天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他,哪怕目光立刻會被吸引過去,估計也生不出勇氣去認識他吧。
所以……
怪不得他打了那麼久的光棍!
我忍不住又想笑了。
「曦光,你看什麼呢?」
聽到舅舅的問話,我轉過頭,卻見盛伯凱夫婦也神色複雜地盯著林嶼森。感覺到我的目光,他們回頭笑了笑,打了個招呼,便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我拉了拉舅舅。
「舅舅,我在看他。」我指了指林嶼森,「這個人你認識不認識啊?」
舅舅看了一眼,居然認識,「見過一面,是老盛總的外孫。」
世界真小啊,不過那太好啦。
「那你帶我去認識一下好不好?」
舅舅被嚇了一跳,驚詫地看著我:「你、你想幹什麼?」
我一本正經地說:「沒什麼啊,就是他很帥,我想找他當男朋友。」
我點點頭補充,「你忘啦,我媽讓我找的,我覺得他就不錯,好有眼緣。」
舅舅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使勁憋住笑意,無比認真地看著他。
舅舅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你媽讓你找,可是你也不能路邊隨便逮一個啊。」
我辯駁:「哪裡是路邊,你看人家身世來歷我們都知道了,人長得也帥,而且看上去就人品很好的樣子。」
我真快憋不住笑了,拖著懵掉的舅舅就想往林嶼森那邊走。舅舅一臉「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的表情,都沒想起反抗。正在這時,卻看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人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出場了。
舅舅連忙拽住我,大鬆了一口氣,「待會待會,老盛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