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中,洛冰眨眨左眼,比個OK的手勢。
目的達成,她的表情卻略顯黯然,雖然急救成功,但她不得不承認,這次事件失誤不小,近幾年已經很少犯這樣的錯誤了。
郁燃摸了摸她光潔的臉頰,溫聲道:「解決了就行,誰還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
洛冰按住他的手,露齒一笑,「你剛剛乾嘛幫我說話?我們商定的策略是,你也跟著罵我,我被逼到牆角,這才委屈地賣慘,說人力資源線負擔太重,格總也失誤,我也失誤,然後申請整頓工會,幫著緩解勞資關係。」
「理是這個理,可我罵不出口啊。」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他們就意識到了,這麼大的集團,員工突發事件、勞資糾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單靠有限的HR是處理不完的,必須輔之以工會。
可在乾元,工會始終缺席,導致員工需要幫助時孤立無援,HR夾在企業與員工之間,也疲於拚命。
因此,他們決定激活工會,但沒想到費雲平會這麼痛快地答應,估計也是想趁機挑個能控制的候選人,以便把工會握在手中。
郁燃打趣道:「洛總,這個工會主.席,你不爭也得爭了。」
「是啊,戰鼓一旦敲響,誰也別想主動喊停。」
洛冰是工會的資深會員,前幾年活躍的時候,幫大家辦了不少事,迄今還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拿到候選人提名不成問題,剩下的,就是拉票了。
說話間,譚玉壁輕叩房門,「郁總還在這兒?費總他們讓你去打麻將,水果茶點都備好了。」
「打麻將四個人就夠了,他們六個人呢,叫我幹嘛?」
「打麻將四個人,剩下兩個想鬥地主,這不就差個你嗎?」
洛冰看郁燃一眼,示意他去,哪怕大家都知道他倆是情侶,也總不好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秀恩愛,被人笑話。
郁燃很不喜歡這些娛樂活動,但見洛冰這個態度,也就不情不願地去了。
麻將房位於山頂的湖心島里,四周流水潺潺,臘梅飄香,空氣凜冽而清新,幾個盤靚條順的美女身著加厚旗袍,在旁邊生火添炭,侍應茶水。
大家也沒打麻將,都在圍爐聊天。見他到位,王越拆開一副紙牌,剔出大小鬼,「來,□□!」
潘穎笑道:「賭資五萬以上就算聚眾賭博,所以我們每個人最多只能出7142塊,誰輸光誰退場。」
郁燃坐到給他留的位置上,如實說:「我沒錢,誰借我一千塊?」
「不用現金,直接微信轉賬。」
「就沒錢啊,怎麼轉賬?」
郁燃的借記卡給洛冰了,就一張信用卡平時消費,信用卡又轉不出錢。
這話惹得一片戲謔,韓敘從錢包摸出一疊現鈔給他,郁燃捏了捏,一千二,「謝謝,收局了還你。」
一個美女過來發牌,每人兩張底牌,還有五張公牌。底牌點數只有自己能看見,公牌點數都能看見,底牌和其中三張公牌加起來,組成的組合誰大誰贏。
最開始幾圈,費雲平和韓敘贏得比較多,這倆人風格穩健,謀定而後動,一般的牌面都會馬上棄牌,及時止損,一旦拿到大牌,就會大殺四方,王越輸了一千多,郁燃的一千二也只剩下兩百。
韓敘又拿出八百塊,放到郁燃手邊,微笑道:「欠我兩千。」
「好,還你雙倍。」
郁燃也沒客氣,把這八百塊本金收了,他激進地沖了這幾把,還剩哪些牌心裡有數,對其他人的牌風也瞭然於胸,需要的數據收集齊了,大腦便開始自動建模,計算每個人那兩張底牌和五張公牌的各種組合。
戰局很快就扳了回來,一把四條,一把滿堂紅,就贏夠了要還給韓敘的四千,費雲平笑道:「小郁腦袋裡的晶元,開始啟動了。」
「承讓承讓。」
玩都玩了,郁燃心想,要不想辦法把他們贏光吧,天這麼冷,正好給洛冰買個圍巾。
玩的小,圖個樂子,輸錢的人也不著急,大家嘻嘻哈哈的,譚玉壁敲門進來,郁燃奇道:「洛冰呢?」
「她說有事,在房間加班呢。」
郁燃點點頭,不再多問,明天會上她也要彙報,應該在優化PPT吧。
譚玉壁拿了個新果盤,把吃了一半的舊果盤換下,見茶水淡了,又去取了幾盒新茶葉過來沖泡,每個領導都有不同的喝茶喜好,不能用酒店統一提供的茶葉怠慢他們。一會兒楊志波喊餓,她又去找酒店餐單,訂夜宵。
秘書忙前忙後,領導們安心地享受著服務,郁燃不見洛冰的影子,贏錢都贏得不踏實,正想著玩完這一把去看她,卻聽費雲平道:「玉壁,去把小洛叫來吧,不玩牌也可以和大家聊聊天,天大的工作也不急於一時。」
譚玉壁一愣,為難道:「小洛說落了東西在家裡,開車回去取了。」
這都快十二點了,夜色深重,山路難行,什麼重要東西非要現在去取?
郁燃瞬間坐不住了,他放下手裡的牌,出去外面給洛冰打電話,電話通了,可始終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再撥,還是無人接聽。
抬頭看,夜幕罩在頭頂,半顆星子也無,黑黢黢的望不到邊際。
郁燃越想越不對,他快步取了車,沿著唯一的道路飛馳下山,路上不斷給洛冰打電話,卻始終沒人接,幾次下來,心裡發毛,車也越飆越快。
終於,快到山腳時,一棵粗壯的大樹橫倒在路中央,斷樹下是一台被壓到變形的白色轎車,兩盞尾燈慘淡閃爍著,車牌號無比熟悉。
心口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郁燃衝下車,挪樹的手不受控地顫抖,一開口聲音都是嘶的,「洛冰!洛冰!」
死寂的山谷里,只有回聲激蕩在耳邊,鋪天蓋地的絕望瀰漫上來,他手足發軟,腦袋卻被熱血沖得快瘋了,就在這時,汽車裡微弱的聲音傳出來,「郁燃。」
謝天謝地,郁燃扶住樹冠,總算站穩,「是我,不要怕。」
洛冰哇的一聲,委屈地大哭起來,「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差點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郁燃大步回到車邊,從後備廂取出救生錘,連劈帶砸地分解斷樹,把它挪走。
汽車車架被砸得扭曲,副駕那邊塌陷厲害,天幸駕駛座這邊問題不大,洛冰一條小命才得以保全,然而裝手機的包放在副駕,被壓得取不出來,無法求救,車門也被樹冠卡著推不開,她只得蜷著雙腿,抱著腦袋,在椅子上縮成一團。
車體壞得四處漏風,冬天半夜的溫度簡直要命,她手腳凍得又麻又僵,小指頭都動彈不得。
郁燃把她抱去自己的車裡,打開熱風,見她沒受傷,長舒一口氣,而後解開大衣和西裝的扣子,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放在自己腰上。
隔著薄薄一層襯衫,溫暖甚至滾燙的溫度傳到手心,洛冰又是幸福又是酸楚,嘴一扁,豆大的淚珠又往下滾,在大樹轟然砸下那一刻,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明白了自己有多脆弱。
郁燃把她摟進懷裡,都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他實在不敢想像,荒郊野外,冬天深夜,一個女孩剛與死神擦肩而過,又孤獨地被鎖車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該是何種心情?
洛冰靠在他身上,慢慢地緩過了勁兒,兩人這才換到前面位置,掉頭返程。
郁燃單手把著方向盤,右手與洛冰相握,洛冰急忙抽出手來,「你好好開車!」
郁燃依言,兩隻手都放到方向盤上,洛冰為了離他更近,幾乎坐在椅子的左邊緣,偏頭輕聲叫道:「郁燃?」
「嗯。」
「郁燃?」
「嗯,我在。」
洛冰左手搭在他肩上,過了片刻又去牽他衣角,默默折騰了一陣子,像是確定了這個人就在身邊,終於徹底踏實了。
回到酒店,郁燃直接開進住宿的小別院,牽著洛冰把她送進房間。
天然溫泉早已把房間蒸得溫暖,洛冰一進門就覺得自己走進了春天,她暢快地伸了個懶腰,「天啊,剛剛真的嚇死了。」
郁燃一言不發,從背後緊緊抱住她,他彷彿也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當失去擺在眼前,你才會明白那個人有多重要。
洛冰恢復了元氣,又急於分享自己的驚險經歷,「玉壁把財務白皮書落在公司了,機密資料不敢隨便讓司機取,她要伺候領導,我就幫忙去拿。那個急轉彎是整條山路最險的,我一路都在祈禱,角度要掌握好,千萬不能掉山溝里啊!萬幸,那個彎轉得還不錯,我正給自己點贊呢,突然前面一棵樹倒下來……」
她轉過身,面對面看著郁燃,滔滔不絕地比劃,「我嚇得猛剎車,結果還是來不及,嘭一聲整個車都震了起來,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的銀行卡密碼還沒告訴我爸媽呢,萬一保險公司耍賴不給賠償金,老兩口以後可怎麼辦?」
室內溫度高,又被熱風暖了一路,她臉蛋紅撲撲的,眼角的淚還沒哭乾淨,像沾露的玫瑰。
郁燃指腹把淚痕擦掉,捧著她的臉問:「沒有想我嗎?」
「想了啊,想你這小沒良心的,肯定沒多久就忘了我,去找別的小妖精……」
洛冰正開玩笑,驀然一愣,哪用等她死啊?過兩年,乾元這攤子事情搞定,他就會回他的美帝,那裡有惹火的洋妞,有生在美國卻同屬華裔的香蕉人,不管落誰手裡,總歸不是自己的人了。
眼睛一眨,眼淚又毫無徵兆地往下掉,郁燃嚇一跳,掉一滴擦一滴,有些手忙腳亂,「別亂想,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找別人,不哭了……」
「你說得好聽,今天哄完我,明天就走人了。」
「我不走啊,你在這裡,我能走哪去?」
洛冰只是不聽,她也知道自己作,可惜無法自控,一邊哭一邊絕望地抱緊他,不放手的話還能先把人占著,手一松就什麼都沒了。
平白給你扣個帽子,自個兒就埋頭哭,說什麼都不聽,郁燃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怎麼哄都哄不住,實在沒辦法了,低下頭吻住她。
洛冰氣.都喘.不勻,卻不甘示弱,手臂環住他脖子哽咽著回應,吻著吻著也忘記哭了,嫌他穿得太多,自己抱著不爽,又煩躁地把他衣擺往旁邊撥,能觸.摸到他的身.體才算安心,郁燃乾脆脫了外套扔到沙發上,就剩一層襯衫,掩著結實的胸膛和強勁的心跳。
脫衣服的行為給了洛冰靈感,今天不把他睡了,將來也是便宜其他妖艷賤貨,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她頭腦發熱,伸手就把他往床上推,郁燃一僵,順勢躺了下去。
這事嘛,被動就是吃虧,主動就是佔便宜,洛冰一鼓作氣,撕他襯衫,扯他皮.帶,這成果也不知該說不堪入目還是賞心悅目,衣.衫.凌.亂的,清晰的腹.肌線條連著人.魚線,沒入看不見卻極端引人遐想的地方。
洛冰覺得自己心口養了只兔子,兔子瘋跳得好似要衝出體外,她緊張得嗓子發乾,一時愣住,臉上妝哭花了,口紅因為接.吻的緣故,在嘴角淡淡暈染開來,帶著一絲狼狽和情.色,郁燃猛地扣住她的腰,一翻身反客為主。
洛冰驚呼一聲,尾音被兩個人一起吞進肚子里,交.纏的呼吸在靜謐的夜裡格外鮮明,連淌下來的燈光都變得躁.動。熾.烈的親.吻落在唇.間,矯健的軀體覆在身上,洛冰又一次喘不過氣了,激.烈的情.動逼出一層水汽,霧濛濛的浮上眼睛。
掩藏在軀體里的所有愛意與欲.望蓄勢待發,他的手不知何時摸到她領口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衣服撕開,嘴上卻小心翼翼地徵詢意見,「我……可以嗎?」
傻不傻,這時候了問什麼問?趕快乾活啊!洛冰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並試圖再次奪取主動權。
可放行的信號一給,等於打開瓶子放出了魔鬼,魔鬼的進攻熾烈而兇猛,她唯有被動地接納、承受,顫得像風中飄絮、浪里扁舟,死咬著牙關以防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