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回到家裡,在電梯中遇到向晚晴,向晚晴擠眉弄眼地笑,「競選成功了吧?」
洛冰一凜,靈台瞬間清明,「是你?那天吃完下午茶,你拍了他們?」
向晚晴無辜地瞪大雙眼,「沒有啊。」
「不打自招,我還沒說是誰呢。你為了搶華峰科技園的項目,故意陰王越,把他和楊惜倩的私情曝給了他兒子!」
向晚晴一把抱住她,哈哈笑了,「天吶,你是劉伯溫轉世嗎?算得好准!其實王越老婆早就知道他在外面偷腥,但全職太太嘛,要靠人家,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兒子年紀輕,脾氣大,是一桿好槍,還能幫你打敗競選對手,何樂而不為呢?」
洛冰:「……」
她也看不上王越和楊惜倩的行為,但一向認為應該公私分明,通過攻擊私生活來惡意競爭,真是上不得檯面,偏偏向晚晴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沒好氣地把向晚晴從身上扒拉開,「你能有點出息嗎?你能力也不差啊,就不能堂堂正正地競爭,總要搞這些下三濫的?」
「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我們不要臉地虎口奪食,你們後勤喝風吃屁?!」向晚晴也惱了,「上次我挖郁燃牆腳,你諷刺我也就罷了,這次關你屁事?難道王越也是你男人?」
「行行行,愛怎麼地怎麼地吧。」洛冰懶得搭理她,「還有,這項目不好做,沒有金剛鑽,別搶瓷器活,勿謂言之不預也!」
兩人各自摔門回家,塑料友情又一次宣告破裂。
流言蜚語像病毒似的,在公司各個角落發酵、擴散,洛冰去文印室印個文件,都能聽見竊竊私語:
「當三兒的不少,但被原配兒子當眾扇嘴巴的,也就她了吧?媽呀丟死人了,她居然還有臉來公司,是我我直接辭職了。」
「還辭職呢?是我我直接碰死了……」
楊惜倩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卻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淡定地該幹什麼幹什麼。
十點左右,王公子氣勢洶洶地來了,跑去找格琿。
半個小時後,又氣勢洶洶地走出來,在眾人好奇又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洛冰工位旁。
跟我有什麼關係?洛冰滿心問號,卻還是站起身,微笑道:「同學,找我嗎?我們去會客室聊吧。」
「不用,楊惜倩小姐做的那些勾當,大家都知道,還有什麼可遮掩的?」
王公子聲音清朗,音量極高,「聽說你當選工會主.席了?楊小姐插足別人的合法婚姻,有傷風化,我希望你能讓公司辭退她。」
他杵著不走,洛冰只能就地溝通,「同學,你聽我說。首先,我是工會主.席,不是楊小姐的上司,無權決定她的去留;其次,只要員工工作沒有出現重大失誤,公司就不能隨便開除她,這是違反勞動法的……」
耐心的解釋被粗暴打斷,「胡扯!工會維護職工權益,也要負責員工的精神風貌建設,楊惜倩勾引有婦之夫,觸犯婚姻法,讓乾元跟著蒙羞,怎麼就不能開除了你說?!」
洛冰靜靜聽完,無奈道:「對你們家庭的遭遇,我個人表示很遺憾。然而,楊小姐並未違反婚姻法,她對令尊令堂的婚姻沒有義務,是令尊違反了婚姻法,對妻子不忠實。不過,鑒於事件是雙方共同造成的,所以工會一視同仁,建議將他們全部辭退,你覺得可以嗎?」
她坐回椅子,開始寫郵件。
王公子只想幫母親討個公道,讓小三身敗名裂,但並不想砸父親飯碗,畢竟家裡掙錢全靠他,他獃獃愣了一會兒,無計可施,扔下一句「算了」,拂袖而去。
洛冰目送他遠走,心裡不是滋味,這少年也許衝動暴躁,但還算講理,至少沒有像很多人那樣,對小三窮追猛打的同時為出軌男辯護。
她暗嘆一聲,拿起杯子去接水,楊惜倩緊隨而來,冷冷道:「背地裡陰我,表面上救我,既得了實惠,又得了人心,這一招真是高明啊!」
洛冰樂了,「第一,我不是救你,我是真的沒權管這件事,可有人把皮球踢過來,我只能勸走他。第二,我沒陰你,因為你不配做我的對手。」
楊惜倩:「……」
「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只是一桿槍,我折斷你,還會有另一桿槍冒出來,那我折斷你的意義何在?」
洛冰坦坦蕩蕩,意味深長地向上指了指,「那才是我要對付的。」
楊惜倩自嘲笑道:「也是,你是總監,沒必要跟我一個高級經理計較,我不是當管理者的料,也不可能比你爬得高。」
洛冰不接話,拿了水就走,楊惜倩急急拉住她,「他……王總真的會因為這件事被……被辭退嗎?」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王公子想砸你的飯碗,去找格總,格總不肯,把他打發到我這裡來。格總為什麼不肯呢?因為你的才華千年難得一遇?因為王越在保你啊!他既然有餘力保你,你覺得他本人會被辭退嗎?」
洛冰的措辭和語調毫不留情,可楊惜倩卻沒有見怪,反而長舒一口氣,「那就好。我自己倒是沒所謂的,大不了重新找工作。」
還真是執迷不悟啊!洛冰苦笑道:「我還以為昨天的事,會讓你後悔插足別人的家庭。」
「為什麼要後悔?」楊惜倩漠然的表情中,帶著股瘋狂的虔誠,「你不懂,能被道德扼死的愛情,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愛情!」
洛冰:「……」
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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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王越離婚了,據說是前妻提的。
她原本不願離婚,甚至一度替王越遮掩,畢竟離婚會讓她失去優渥的生活,沒想到王越出差一回來,就趕去兒子學校,當著所有同學的面,狠狠扇了兒子兩巴掌:
「這一下,教你家醜不外揚。」
「這一下,記住了,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廢物。」
力道可大了,就跟那不是自己親兒子似的,孩子牙都被打掉了一顆,前妻實在忍無可忍。
王越這些年,乾元給的薪水不低,經手的業務體量又大,各種合法收入和不違法的灰色收入加起來,身家至少上億。
可他早早就轉移了財產,前妻除了正在住的四居室和正在開的車子,什麼都沒有分到,以後生活都成大問題。
她四十歲了,沒有別的工作技能,幸好是薛家旗下某美容會所的常客,對美體美容還算了解,和薛彥也挺熟的。
決定離婚那一刻,她就來求助,「我能在這裡謀一份職嗎?我有很多好姐妹,我會想辦法把她們都變成咱們的會員。」
「來吧。」薛彥很痛快,「我找人帶你學經營管理,你也不用拉你的姐妹過來。」
他心想,你沒了王越的庇護,那些姐妹以後還當不當你是姐妹,都很難說。
只不過,在舒適區呆這麼久,願意離婚已經算了不起的勇士,薛彥很樂意幫她一把。
那天,他偶然去會所轉了一圈,看到她笨拙卻認真地跟著經理學營銷策略,不禁有點恍惚。
徵得同意後,他拍了個短視頻發給薛母:看看人家,離婚了照樣活得好好的。
薛母:唉,這麼多年過去了,還離什麼啊,男人都這樣。再說了,你爸玩是玩,心還是在這個家裡的。
以前看到這種論調,薛彥怒其不爭,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波瀾不驚了。
他漠然收起手機,又開始瘋狂地想念向晚晴。
那個刺蝟一樣的女人,你敢戳她一下,她就亮出尖利的爪牙十倍還之,她不溫順也不優雅,有時甚至過分猙獰,可她擁有大部分女人甚至男人都沒有的勇氣,就像是盛夏正午的日頭,毒辣、刺眼,卻光芒萬丈。
不知怎麼,車就開到了華碧,他渾渾噩噩地上樓,坐在向晚晴門口。
向晚晴應酬到深夜才回家,累得眼皮打架,被他絆得差點沒撲倒,「我靠,嚇死我了!」
薛彥一覺睡醒,想要起身,發現腳麻了,他沒有趁機抱向晚晴,反而是手撐牆壁站穩,一時不知要說什麼,沉默著。
向晚晴不想讓他進屋,就沒開門,「出什麼事了嗎,向東陽作妖了?」
「沒有,他很規矩。」薛彥脫口道,「要不,我們複合吧?」
向晚晴大大咧咧的表情瞬間僵住,而後化作一抹冷笑,「你有病啊,怎麼地,其他女人沒有挑戰,非要來我這兒找存在感?滾!」
她寒著臉打開門,剛要進去,被薛彥拉住了手腕,「我是認真的……」
「狗還能改得了吃屎?」向晚晴想起舊事,怒火中燒,「你想玩就玩,想做朋友就做朋友,想認真就認真,請問你老幾?薛彥,我不是你媽,沒義務慣著你。」
她抽出手回家,用力關門,把薛彥扔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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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面對前妻吃相如此難看,讓岳寧厭惡至極,多種因素作用下,她選擇了創輝,讓同為女性的向晚晴操盤科技園項目。
費雲平大發雷霆,王越囂張跋扈的性格闖過不少禍,可業績太好,所以他向來睜眼閉眼,這傢伙也沒犯過什麼原則性錯誤,哪知這回,居然因為下半身問題鬧成這樣。
偏偏王越毫無悔改之心,還優哉游哉地自我調侃,「我潔身自好這麼多年,也就任性一回,再說,哪個男人沒出過軌?」
「沒廉恥就沒廉恥,別拉所有男人給你墊背!」費雲平破口大罵,「科技園有多重要,需要我再強調一遍?」
眼見費雲平當真動了怒,王越也不再說笑,「這項目追不回來了,不過,費總也不用著急,一部今年的指標絕對會超額完成的,我立軍令狀,差一分錢我自己卷包袱滾!」
整個一部被帶得疾速運轉,連考核指標都要修改,這是一項大工程,不僅周李和楊惜倩,洛冰也加入其中,忙得腳不沾地。
向晚晴為了啟動科技園項目,每天也是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兩人一牆之隔,好些天沒打過照面。
一個月後,洛冰作為乾元代表,去酒店參加江城總工會的例行會議,意外在停車場撞見向晚晴,以及郁燃。
向晚晴身穿天藍真絲襯衫和淺灰包臀裙,和自己衣櫃那套一模一樣,更過分的是髮型也和自己沒差,一頭梅花燙的披肩長發,她倆身材本來就差不多,這麼打眼一看,真分不清誰是誰。
她踩著細高跟,亦步亦趨地跟著郁燃,笑得又甜又媚,郁燃當沒看見,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車。
眼見就要坐上駕駛座,向晚晴急了,撲過去抓住他衣擺,像個掛件似的纏著不放。
郁燃二話不說,兩指直插她雙目,逼退對方後絕塵而去,向晚晴吃了一嘴的尾氣,卻毫不氣餒,撲上車飛速追出去。
洛冰:「……」
她晚上沒去西山,一直坐在華碧客廳,一聽見樓道有響動,豁然起身,去隔壁啪啪拍門,「向晚晴,出來!」
向晚晴正在玄關換鞋,反手把門拉開,「靠,你吃炸.葯了?臉臭成這樣!」
「複製粘貼我呢?」洛冰一把薅下她的梅花燙假髮,露出原本的短碎發來,「今天下午,洲際酒店停車場,怎麼回事?給你三分鐘時間解釋!」
向晚晴先是一怔,繼而捧腹大笑,「搶男人啊,你沒看見嗎?」
「得了吧,就你?還搶男人,郁燃沒把你打死?」
「還說!還說!」向晚晴跳著腳,尖叫起來,「不合作就不合作,至於戳瞎我嗎?這是人乾的事?」
「活該!慶幸自己是個女人吧,不然你今天得橫著去醫院,說,你糾纏他幹嘛?!」
向晚晴垮了臉,嘀咕道:「切,不是為了生計,以為我願意去求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