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志浩進來後,眼裡就只有章亮,章亮也是如此。
「你知道雙打規則?」章亮冷漠地盯著陸志浩,「不要打到一半哭著找媽媽。」
「少廢話,趕緊開始。」陸志浩對章亮沒好臉色,他簡單囑咐沈美幾句,開始發球。
現場氣氛古怪,雙方連嘴炮暖場也無,一上來就是連續抽球。安靜場館內,擊球聲和羽球破空聲接連不斷響起。
幾個來回後,林朝夕發現他們好像是真想好好打球,於是小口喝著能量飲料,不斷觀察場地兩邊男生的反應。
怎麼說呢,無論陸志浩還是章亮,都少見的緊張嚴肅,現在完全不像什麼,聚會的娛樂局,而是必須認真全力以赴對待的事情。
飲料喝到一半,林朝夕舉手:「我還有個問題。」
裴之清涼的視線飄來。
林朝夕趕忙地道:「你放心,我不會把數學作業再拿出來了。」
「那問吧。」
林朝夕樂不可支,裴哥也太有意思了。
「為什麼陸志浩會答應帶沈美和章亮一起打羽毛球?」
花捲倒吸一口冷氣:「你怎麼這麼八卦?
「其實裴之同學還好吧,紀老師你那麼紅,如果不是覺得還算可靠的朋友,也不會和他一起出來玩兒吧?」
「你為什麼問問題還要順帶誇自己可靠。」
「什麼?」
「我不是也屈尊和你玩兒了嗎?」
「因為您平易近人?」
「也是。」花捲頓了頓,「具體發生了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據說我們裴哥動手了,接下來的劇情,由裴哥為你講述。」
動手?林朝夕突然想起,初中時裴之說不會打籃球,只會打架,可能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當我沒問過吧。」林朝夕清醒了一點,和他們也沒那麼熟,涉及到動手,那問題就太**,她不應該問。
「我們高三高考結束後,班裡也組織了羽毛球活動。」裴之卻回答了。
「然後呢?」
「陸志浩高考成績很不錯,填了提前批次志願,只要過了體檢和面試,基本就確保錄取。」
「提前批次……永川大學醫學系是提前批次?」
「不是。」裴之答,「他家裡人都是教書的,覺得他學醫以後要進醫院家裡沒關係,但如果進學校很穩,所以讓他報了公費師範。」
「哦,是這樣啊。」陸志浩的母親確實是老師,「但陸志浩後來還是學醫了?」
「因為章亮。」裴之說。
林朝夕瞪大眼。
「那天大家坐在場邊聊天,有人恭喜陸志浩,章亮知道這件事情,就說陸志浩果然是個娘們,居然想去教書。」
「這也太……優秀的男老師很多啊。」
「你把你消音的那幾個字大聲說出來。」花捲插嘴。
「傻逼,章亮真傻逼啊。」
裴之說:「章亮那時候要出國讀書,也比較肆無忌憚,他們兩個就上羽毛球場一決勝負,但是……」
「陸志浩被吊打?」
「不止,章亮邊打羽毛球還邊羞辱陸志浩,一會說他胖一會兒又拿小時候的糗事羞辱他。最後,章亮還說,他睡了陸志浩高中時非常喜歡的姑娘,他說陸志浩以後一輩子就是個窮教書匠,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出息。」
林朝夕猛地看向章亮,一方面是憤怒,另一方面卻極度不可思議。
「然後,陸志浩動手了?」
「對,陸志浩甩開球拍衝過,和章亮打了一起,但體型和運動量差異較大,沒有打贏章亮……」
「然後你就……」林朝夕問裴之。
「其實我沒有動手,只是勸架。」
「那後來章亮怎麼骨裂了?」
「意外。」
林朝夕呆若木雞:「真動手了?」
「mma,你等等可以百度下。」花捲蹺起二郎腿,還很得意。
沒等他說完,林朝夕就已經拿起手機,然後就……
打了個寒戰。
「你學過這個?」林朝夕下意識問道。
「小時候家裡怕我被綁架,後來一直學了很多年。」
「有錢人家麻煩就是多。」花捲還在旁吐槽。
林朝夕愣了下,她從不知道這些。
她以為自己去過另一個世界,已經完全了解裴之,但仔細想來,似乎也並沒有。無論是裴之的家庭還是他的真正想法,她是否真的了解過呢?
看她沉默,花捲問:「怎麼了,不喜歡會打架的男生嗎?」
林朝夕搖了搖頭。
他們聊了幾句,陸志浩和章亮的對抽局已經緩和不少。雖然章亮還在不斷吊球,引陸志浩滿場飛奔,但和小學時總唯唯諾諾害怕章亮的小陸同志也不同。現在的陸志浩,雖然明知自己可能打不過章亮,但也還在不斷揮舞球拍。
「為什麼說,陸志浩後來學醫,是因為章亮?」她緩緩問道。
「後來我們去了醫院,也沒有別人,只有我們三個。」裴之說。
「那不會很尷尬嗎?」
「是很尷尬。」裴之也看著章亮,「整個過程我們都沒有說話。章亮因為骨裂,要上石膏,看上去很痛,所以陸志浩直接出門了。」
「他不會又罵陸志浩是廢物吧。」
「沒有,他說陸志浩就這點膽子,還說想做醫生。」
羽毛球破空而去,划過一道優美弧線。
林朝夕捂住嘴,突然間眼眶泛紅。
「初中同學錄寫過吧,其實我都沒放在心上。」裴之淡淡地道。
花捲身體前傾,也看向球場上那個高大青年:「我們作為朋友,有時還不如一個反派了解老陸。」
「可能,恨比愛更深刻吧。」
林朝夕說完,裴之看著她,無奈地笑了。
「最後呢,陸志浩因為這句話改變主意了?」
「其實沒有。」
「沒有?」
「不是這句話,是很多句話。」裴之露出玩味的笑容,「可能是那句話暴露了太多東西,所以章亮尷尬了,後面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勸誡陸志浩的話……」
「裴之你可以閉嘴了!」球場上,章亮終於忍不住,沖他們狂吼了一句。
「你最好客氣一點,我真的每句話都記得。」裴之說。
林朝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