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蠢蠢欲動
「程小姐的胃口不小啊，居然想拿下整個品牌策劃！」顧若愚仍舊是一臉清雅書卷之氣，很難讓人將他的樣子與老奸巨猾的職業經理人聯繫起來。
「這其實是一個雙贏的辦法！『LOTUS』既然是新上市的品牌，自然需要推廣策劃，不是單做一個發布會就能解決的了的。何況您既然同意了讓我們公司來做產品發布，那就不如把整個過程都交給我們做，這樣也有一個完整性！而我們正好也有了非常好的創意，『展騰』何樂而不為呢？」
程嵐嘴上侃侃而談，心裡卻沒底。她今天一接到林燕的電話就趕來了，然而卻是被告知顧若愚要先見見她。他這個人，高深莫測的，可不好忽悠！
「聽說你在會上甚至還說到了潛在客戶群的培養？呵呵……」顧若愚笑了起來，「那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完成的事情，你考慮的真長遠啊！」
程嵐臉上發窘，她當時說得興起，便把品牌的操作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如今這種飲料還未上市，哪裡能談的到培養潛在客戶這一塊！
「一個品牌，如果沒有長期的目標，那必然是沒有生命力的！」作為一名優秀的公關專員，嘴硬臉皮厚絕對是成功要訣之一，「『展騰』既然出了大力來推廣『LOTUS』系列飲品，肯定也不希望它曇花一現的吧？」
「呵呵呵……你說得沒錯啊！」
程嵐心裡一松，卻又聽顧若愚說道：「這樣吧，我們把品牌的頭期推廣交給你們，為期六個月，怎麼樣？」
「頭期推廣？」程嵐一愣，暗罵顧若愚好狡猾。「博納」通常都是按照項目收取服務費的，只有對非常牢固的長期客戶才會使用收月費或年費的方式，而顧若愚提出的方案，等於是佔了大便宜，她若是答應了，顧若愚就會要求她按照老客戶月費的方式結算！那利潤就很低了！而這所謂「頭期」，還不是等於要把所有的創意都貢獻出來！
「總要有個試用期的啊！」顧若愚笑笑，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從單單一個發布會到為期半年的品牌推廣，程小姐很厲害啊！」
厲害的是你才對！程嵐心裡懊惱，臉上卻一點也沒露出來，嫣然笑道：「我先給公司打個電話，可以么？」
顧若愚瀟洒的一抬手，程嵐忙走到辦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撥通經理劉伊敏的直線電話，顧若愚提出的方法，已經超出她能夠做的決定範圍之外了！
「……，領導，您看這事兒……」關鍵是價錢問題！可惜劉伊敏這人一向將利潤看的死緊，將短期客戶按長期客戶收費，這話程嵐可不敢從自己嘴裡說出來。
「嗯，『展騰』是大客戶，這一單要是能做好，以後生意也會源源不斷！」是的，「展騰」的金字招牌，任誰看了都是垂涎欲滴，「這樣，實在不行就簽吧，總不能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人，報價的底線在哪你反正也知道，這期間『展騰』所有的企劃案子就由你全權負責。」
「明白了！」程嵐泱泱的掛了電話。劉伊敏說的好聽，卻等於是把所有的責任全交給她擔著了！哼，這些人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既然領導拍板了，接下來的事情便順暢的多。林燕笑眯眯的重新擬了合約，程嵐簽字的時候覺的自己好像「白毛女」裡頭的「楊白勞」，像是被人算計了似的。
合約敲定，跟著便是緊鑼密鼓的籌備工作了。程嵐和林燕一起排了個日程表，看來自己過幾天還得跑一次雲南才行！
苦啊！程嵐在「展騰」的茶水間仰天長嘆，接下這麼個活，還不知是福是禍呢！做的好升職在望，做差了則顏面無存！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是那個窗口那條街……」，《外灘十八號》的樂聲在狹小的茶水間里顯得格外響亮，程嵐慌忙接了電話，「喂！什麼事啊？我可不在外面！！」
「呵呵！知道，你不是在茶水間的嗎？」孟凱笑聲清朗。
程嵐直接無語，吶吶的道：「難道你的工作是在保安部看監視器的嗎？」
電話那頭孟凱已然笑得風雲變色，「哈哈，嵐，你真是可愛！」
「你沒事我就掛了啊！」
「好好好，不跟你開玩笑了，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孟凱聽上去興緻勃勃，「我會直接負責這次的發布會！」
「真的？」程嵐忍不住叫起來，又忙忙的壓低嗓音道：「從頭到尾嗎？」
「是啊！開不開心？」
「嗯！當然！」她雖不擔心難以與林燕她們合作，但是這幾次的會議上她鋒芒太露，又直接點出「展騰」市場部的策劃失誤，林燕她們難免會心生怨氣。現在有孟凱壓陣，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有些詳細的事情要跟你說，晚上一起吃飯？」孟凱笑聲狡黠，「我們可以一起下班呢！」
「一邊兒去！」程嵐臉有點紅，「掛了，還要做事呢！」
「我定好位子發消息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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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若愚不停的接電話，總部已經給了他暗示，讓他過幾個月就接替PETER的職位任總經理。PETER也心知肚明，許多事情便也都撒開了手去讓顧若愚來管。
他雖然說的一口流利中文，可惜在國外待的太久，骨子裡總帶了份難以名狀的優越感。回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天地還是在這地球的東面，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如今生機勃勃，似乎有數不清的機會和做不完的生意在等著他，以至於每天早晨看見朝陽時，顧若愚都會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或許是因為流淌著同樣的血吧，顧若愚對這裡的人都很有好感。總覺得東方人含蓄內斂的交往方式更適合他！
顧若愚全家人都在美國，然而他們家一直固守著國人傳統的生活方式。他始終不喜歡西方人過於張揚的性格，尤其是西方女孩，性格過於強勢，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待人處事都是直來直去的十分沒有情趣！顧若愚曾經看過一盤所謂「姐妹會」活動的錄影帶，從此便對西方女孩敬謝不敏。
後來他結婚了，也完全順從了父母的意思，娶了一個華人女孩。婚後十五年，膝下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妻子溫柔嫻靜，把家裡照顧的井井有條。這次顧若愚來亞太區任職，她因為要照顧老人和孩子，也就沒有跟來，兩人一個星期通上幾次電話，並沒與什麼濃情蜜意，卻能聽得出真切的關懷。
每回想起大洋彼岸的那個家，便讓人覺得很安心。
秘書將這次「LOTUS」產品發布會的預算交到了他的桌上，顧若愚慢慢的翻看著，腦海里卻出現一張年輕而神采飛揚的臉。
那個女孩，很有意思！尤其是在她試圖婉轉表達自己意見的時候，儘管面上掛著笑，但顧若愚幾乎可以聽到她小腦瓜「咔咔」運轉的聲音。
聰明、慧黠，還帶著點小狡猾、小算計！
顧若愚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仍舊記得那天在落地窗前，程嵐指著對岸的建築給他解說，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閃爍著清亮的神采，看得他心裡竟生出絲羨慕來。
那女孩的眼神，讓顧若愚頭一次感覺自己老了！
所以忍不住答應給她機會，看到她竭力忍住興奮的樣子，便覺得自己也高興起來。這小丫頭很能幹，抓住了機會便提出更多要求，甚至坐在他面前與他談判！看著她不斷以退為進的耍著小聰明，便禁不住想要刁難刁難她。
所以才會有那個半年的「頭期推廣」！其實合約給「起亞」還是給「博納」，對他來說都沒分別。她的創意很好，新官上任後也需要三把火，該換的就要換掉。
一切只因為突然來了興緻，他怕是有很多年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