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市中心,找到一套讓自己滿意的公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其難度並不亞於找到一個可以結婚的好男人。
而要在上海市中心的中心靜安區找到一套讓自己滿意的公寓,則是一件更加困難的事情,其難度類似於找到一個可以結婚的好男人,並且他婚後不會出軌,或者出櫃。
這是所有上海人公認的定律、
而我們的顧里小姐,他人生存在意義的一條,就是把這些公認的定律踩在腳下——當然,儘管有的時候他這樣做,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完美。
比如,他陪我上中國古代文學的選修課時,非要和老師糾纏納蘭性德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他的理由就是「你看這個名字,又納,又蘭的,怎麼可能是個男的,」爭論到最後,他在鉄一般的事實面前敗下陣來,但依然翻著白眼拚死挽回面子:「那他就一定是gay!」在老師氣的吹鬍子瞪眼,就差直接暈過去時,顧里又在她的胸口補上了致命的一槍:他把納蘭性德的名字,念成了納蘭德行,我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自我催眠,這是他的一時口誤,他不是唐宛如,他不是唐宛如。
當然,這都是題外話了。
顧里同學輕描淡寫的就在南靜安的別墅區里,找到了一棟樓上樓下一共六間房,外加兩個衛生間,一個餐廳,一個客廳。外加一個儲藏室的歐式別墅,當顧里小姐領著我上下一圈逛下來這後,我一直在拍自己的頭,難以相信自己就要住在這樣一個地方了。乾淨的小陽台,上層尖頂的閣樓,乾淨的木質地板,純白色的歐式古典門框和樑柱。並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就在恆隆的正對面,僅僅隔著一條南京西路,推開窗就可以看見LV放在外牆玻璃窗里的最新款包包——當然,我只需要走進顧里的房間就額可以看見了,any way,這簡直太讓人振奮了。
「請給我一個耳光。我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我摁著胸口,
顧里聽到後二話沒說,迅速的一邊撩袖子,一邊朝我走來,
「請不要這樣!」我捂著胸口的手迅速拿起來捂住了臉。
第二天早上,我和簡溪兩個人拖著我的四個巨大無比的箱子筋疲力盡的到達新家門口時,遇見了扶著胸口激動地無法說話的唐宛如,走進他的時候,我聽見他喃喃自語:「哦我的天哪,我覺得自己想一個公主,」於是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而又善意的打斷了他:「Hey wake up」
他的激動在轉過頭看見我之後就迅速地被憤怒代替了:「憑什麼你有四個箱子的行李而我只有一個包。」她只了指自己背上的那個包,然後又指著我和簡溪腳邊的四個大箱子,
我走過去握著她的手安慰她:「親愛德,你要知道,如果我有你這麼強壯我也一定會只裝一個包就扛過來了,問題是,一個包太大,我扛不動,話說回來,你背後背的這個玩意算什麼?要不說他是一個包的話,從遠處看過來還以為你扛這一口鍋爐……」
正說著,一顆碩大的貨車近乎癲狂的在門口剎車停下,顧里的高跟鞋咔噠咔噠的想起來,她穿著一件灰色連衣裙樣式的毛衣的一雙灰色的鹿皮高跟短靴,手上立著一個小小的白色普拉達包,而身後的貨車後門轟然打開了,一整車廂的箱子,車上下來了一群穿著白色制服的搬運工人,跟在他的身後,我身後的唐宛如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慘叫……
顧里經過我的身邊,看了看簡溪和我身邊的四個箱子,用一種混合著鄙視和憐憫,但稍許還是帶著那麼一絲同情的聲音誠懇的對我愛說,「林蕭,說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把lucy從家裡趕出去,他的東西都會比你得多……」然後,她「則嘖嘖嘖嘖」的,完全不顧我和簡溪想要殺死他的眼神,嘲大門走去。『
路過唐宛如的時候,他瞄了瞄唐宛如背上可憐的唯一一包行李,然後又上下打量了起來,反覆了10秒鐘之後。鎮定而平靜的說了一句:「你好」(……)就目不斜視的走去打開大門,唐宛如目瞪口呆,他轉過頭來望向我和簡溪的時候,我們都頭以同情的目光,說實話,他有勇氣堅持後到現在,不容易。
顧里一邊對搬運工人說著「白色的箱子放進儲藏室,暫時不要打開;黃色的箱子放在客廳里。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綠色的紙箱里都是衣服,放到我的卧室就行了,「一邊對著我和唐宛如不斷的進行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侮辱。
「哦林蕭,別,真的,別。我覺得那個玩意不吉利,看上去就很詭異,相信我別放在這裡」(事實上,這個時候我正準備吧簡溪送我的那隻小丑魚公仔放在客廳的沙發靠背上,……)或者「唐宛如,你的這個碗也太大了,你用來吃什麼的?」(事實上,唐宛如剛剛拿出他的洗腳盆準備放到廁所里去……當然,我可以原諒顧里,因為他的人生里沒有看見過洗腳盆長什麼樣子。)以及「林蕭,這條內褲是簡溪的吧,怎麼在你的箱子里,什麼?你什麼時候屁股長這麼大了?而且哪家天殺的品牌竟然把女性內褲做成boxer款式?缺德!」(我肆無忌憚瘋狂地當著一屋子沉默不語的搬運工人重他怒吼:「那明明是三角的!」)當然,最後的高潮爆發在了唐宛如的身上,「唐宛如。這個到底是你的胸罩還是什麼?看起來怎麼像一件體恤?」我聽見廚房裡一聲轟然倒地的聲音。
整個過程里。我。簡溪以及唐宛如都頭暈目眩的,耳朵里縈繞的都是顧里幽幽(一刀)的聲音,嗡嗡嗡嗡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有那麼幾個瞬間。我真想衝過去和他共赴黃泉來生再會,
當我和簡溪剛剛躺倒在沙發上,唐宛如麻木而崩潰的坐在地板上尚不知所措的時候,顧里輕飄飄的走到客廳的中間,他看上去棒極了,在指揮著所有的人把車上哪11個大大小小的箱子全部弄了進來並且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妥當之後,她的頭髮依然一絲不亂。西歐啊裙子依然服服帖帖的裹著她纖瘦的模特身板,甚至連小鹿皮短靴上,都沒有一點灰塵,我們三個簡直就是剛剛從山西挖完煤回家的礦工。我從沙發上挪過去抱住簡溪的頭,小可憐,我看他都快哭了,
他看著我們三個,心疼的搖了搖頭然後拿起電話,:「lucy,第二車的司機快到門口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同時,你可以讓第三車的司機出發了,」簡溪在我旁邊昏死過去,
而唐宛如披頭散髮的站了起來,兩眼空洞的四處游竄:「有酒么:」
顧里認真地說,:「親愛德,酒精行么?你受傷了?真難得,我記得上次林蕭掉了一把刀到你腳背上都沒什麼是呀?別嚇我,真的「
唐宛如回過頭來,面如死灰的問我:「有砒霜么?」
正常鬧劇一直從上午持續到太陽落山。中午過後,我和簡溪終於受不了了。我們躲進了房間里,躺在床上假象我們已經逝世。
但是,顧里折騰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我感覺自己想是睡在鐵軌邊上一樣,轟隆轟隆。我靠,我實在受不了了,閉著眼睛吼,:「顧里,你如果要拆牆的話,提前告訴我!」
門外傳來顧里銀鈴般的笑聲:「親愛德,你又說笑了,剛剛是唐宛如在上樓梯呢,呵呵呵額呵呵呵呵……」
我一頭栽在枕頭裡,兩腿一蹬。
在栽倒的同時我瞄到了簡溪,他早就甜蜜的進入了夢鄉,嘴角還有一個甜甜的笑容。當然。耳朵里也由兩砣巨大的棉花。
我躺在簡溪懷裡醒過來的時候,他也早就醒了,他稱這一邊的胳膊,正低下頭看我,我抬起頭在他溫暖的嘴唇上與他進行了一個持續了10秒鐘的吻,然後滿臉潮紅的做起來伸了個懶腰。
做起來之後,我才發覺周圍氣憤的詭異,整個房子實在太安靜了,我轉頭瞄了瞄窗外,看起來差不多是傍晚的光線。我問簡溪他們折騰完了沒,簡溪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哦,他的棉花還沒拿下來,
我拉著她,一起走出房間,當我們走進客廳的時候,我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沒有睡醒,像是產生了幻覺,
離我轟然栽倒在床上,指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但是出現在我面前的,確實煥然一新的豪華客廳,
而這個豪華的客廳里,此刻正坐著三個光鮮亮麗的帥哥美女,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很久,終於認出來了,是頭上裹著毛巾正在做面膜的唐宛如。
只是我並不能理解他的心態,要知道,做在這樣三個人中間,過著毛巾做面膜,需要多麼巨大的勇氣和遲鈍的羞辱心。
當然。他們三個是我們這群人的巔峰,
坐在沙發靠窗位置的顧里,此刻正拿著她的hermes茶杯,喝著瑞典紅茶,手邊正在翻最新一期的《VOGUE》,紅茶冒出來的熱氣緩緩浮動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看起來又柔和,有動人。我注視她頭上別的一個小鑽石發卡,那是他生日之前,拖著我去恆隆Cartier倒騰回來的一個玩意。
坐在他旁邊的是穿著gucci小西裝的顧源,他靠坐在顧里的旁邊,手大在他的肩膀上,不時得輕輕揉幾下,他們兩個的頭髮都絲毫不亂,衣著光鮮,顧源的dior領帶夾和顧里的chanel胸花,看起來非常般配,就像他們兩個一樣般配,這對天殺的應該拖去挖煤的小兩口。
而坐在沙發靠近門位置的,是金髮混血小崽子neil,他正在拆開一個hermes的橙色巨大紙袋。從裡面拿出他剛買的毛巾,杯子,拖鞋,睡衣,盤子……他轉過頭來對我和簡溪說:「當我知道新找的房子就在恆隆對面的時候,我就懶得搬家了。」我聽見簡溪到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就是穿著一件粉紅色皺巴巴睡衣的唐宛如,他頭上裹著一條巨大的綠色毛巾,腳上穿著一雙嫩黃色的毛拖鞋,幽藍色的睡褲從睡衣下面露住來。她頂著濕淋淋的面膜,嘴唇動也不動的對我打招呼:「林蕭,你起來了。」我僵硬的點點頭,忍住了沒有告訴她,他現在看起來非常像一座剛出土的唐三彩。
我看著眼前和顧里家豪華客廳沒什麼區別的擺設,虛弱的文:「我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顧里喝著紅茶,頭也沒抬的對我說:「1997年」
「你睡到2010世博會都還不醒的話,我們就準備把你送到博物館用玻璃櫃紫裝起來。呈獻給各路國際友人,」顧源默默顧里的頭髮,溫柔而又善良的補充道。
簡溪走過來摟著我,摸摸我的頭,憐惜的對我說:「算了算了,我們兩個不是對手,……」
我有點鬱悶的在沙發上坐下來,才發現他們並不是簡單的在喝茶,他們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放著各種各樣的財務報表,項目企劃,投資曲線,公司人事檔案,……如果不是他們幾個慢悠悠的像是在巴黎下午三點和下午茶的狀態的話,我簡直要認為是在開會了,
「你們丟這麼多東西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們在開會呢,」我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把目光從那一堆我看都不想看的東西上移開
「我們確實是在開會啊。」顧里抬起頭,非常認真的看著我,
「……那你們在討論什麼?成立一個』我們最尖酸刻薄『的公司么?」我拿過茶几上的一個hermes杯子,自顧自的倒起了顧里的紅茶喝,雖然做的時候非常自然坦蕩,但是我時刻提防著顧里毆打我
「我們在討論,如何在可以保住顧里家的公司,不被別人以目前這種不合理的溢價收購。」顧源斜靠在沙發上看著我,
「而且是被你那個長了一張看上去就想放進微波爐里熱一下的臉的老闆——宮洺——收購,那也意味著勝古集團差不多變成了《ME》的後勤部隊,或者食堂。」neil一邊端詳著一個白色的看起來像是毛巾扣的東西,一邊補充說明。
「而我們討論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因為,我那個偉大的爸爸,把公司百分之20的股份,給了一個莫名奇妙的人,這個人名叫「死也找不出來先生」或者「鬼知道是誰小姐」顧里翻著白眼喝著紅茶。
「我有點頭暈。」我癱倒在沙發上,被他們三個快速而又流暢的對話給搞懵了。
「我早就頭暈了」唐宛如像一座唐三彩一樣站起來,揉著太陽穴,焦慮的離開了客廳,去浴室洗他的面膜了。
而事實是,在我昏睡的過程里,顧里,顧源neil完全沒有閑著,
顧里抓著neil說:「小崽子,我知道你在美國是學法律的,在這場戰鬥里,你要做我的律師,」
Neil」謝謝你了姐姐,我可以介紹一個專門學商業法律的人給你。你局放過我吧,你和顧源如果要進行婚前財產公證,我帶是可以給你提供免費的法律支持。」
顧里:「是哦,這就是我們姐弟多年的價值是吧,能給我的婚前財產公證提供免費的法律諮詢,卻在我的公司被別人盯上了之後,一腳踢給一個鬼知道是什麼來頭的陌生律師,為什麼你就不能回饋一下我多年對你的愛……或者愛恨呢?」
NEIL:「Lily!我和專業律師的區別就在於我在這方面非常非常的業餘,我僅有的關於企業合併這方面的法律知識,也來自美國的課本和美國的商業環境。而專業的律師。他們靠這個可以在上海買房子,買車子,送小孩子上大學,並且繼續讓他們的小孩子成為新一代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律師,OK?對方收拾我就像蜘蛛俠收拾一個剛在地上爬的小嬰兒一樣,」NEIL攤了攤手說,「I still love you lily.」
顧里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好吧,不過,那你至少可以處理一下關於我父親遺產的問題吧?你考出律師執照了沒?……哦那太好了,你能搞清楚我爸爸的遺產里那些錯綜複雜的亂麻一樣的東西么?」
Neil瞧著腦袋,痛苦的點頭。
顧里顯然非常滿意,但他迅速的補充道:『剛剛你說的免費為我們做婚前財產公證的offer依然有效吧?「
Neil看了看身邊滿臉黑雲的顧源,更加頭痛的點了點頭:「依然有效……」
顧里搞定了neil以後,把頭轉過來,面對顧源……
「OK」顧源沒等顧里開口自己投降了。
再顧源這個國際金融系高材生來說,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併購案:Constanly集團覺得盛古公司有發展的潛力,並且從某一方面來說,盛古擁有的股份資源,紙張資源,和印刷資源,可以為Constanly擴張進軍出版和傳媒市場,提供堅實的後盾——比如《ME》一直以來居高不下的印刷賀知章成本,並且,勝古再顧延盛突然去世的當下人心惶惶,這個時候強勢的進行收購,那些和顧性家族沒有關係的人,當然願意跑掉自己手上的股份,樂得那一筆巨大的現金走人。畢竟誰都不認為顧里這樣的黃毛丫頭。可以讓勝古比以前還要賺錢。與其看著自己的財富縮水,不如迅速轉手。
但這些道理顧里都懂,「我拿過的獎學金不比你少」
在這件事情上,顧里沒辦飯完全站在客觀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從某個意義上講,勝古集團在發展的最初,完全就是他們的家族企業,只是到了後期,才有了越來越越多的合伙人,不斷的擴張,發展壯大,但本質上,顧里完全把這個公司,看成是他們顧家的一部分,所以一今天這個局面,在他的腦子裡,不是「一家公司收購另一家公司」那麼簡單,「而是」一家公司收購了我家「
所以,顧里被顧源惹毛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而不帶情緒:「聽著,顧源,我邀請你過來,認真地坐下,和你,和我弟弟Neil一起來討論這個事情,是『如何才可以避免被Constanly收購』,而不是讓你來討論『我們為什麼不讓Constanly收購呢』,我說清楚了么?」
「清楚了。」顧源朝Neil聳了聳肩膀。顯然,剛剛同鼓勵和好的他,並不像再一次引發世界大戰。
「OK.」顧里坐下來,恢復了那張計算機般的臉,「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顧源深吸了一口氣,顯然,他頭痛了。Neil沖他點點頭,一副「這下你知道痛苦了吧」的樣子,對他說:「Heyman,jointheclub.」
「要麼,你可以用更高的價格,在宮洺之前,去完成對公司高層持股人的股份收購,如果價格優先,甚至是大平的基礎上的話,我相信公司所有的人,都會願意給你這個順水人情。」顧源一邊翻茶几上的飲料,一邊對顧里說。
「多麼精彩絕倫的一個主意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過親愛的,在進行這個『他買你也買呀』的智慧計劃之前,我只提一個小小的、非常非常微小的細節問題,那就是,我們去哪兒搞到那筆錢,去和Constanly進行這場『看誰比較暴發戶』的比賽呢?哦對了,不好意識,我還有一個更加微不足道的小小疑問,我們怎麼知道宮洺準備用什麼價格去收購呢?漫天開價么?被人笑話吧!」顧里從說話開始就翻出了白眼,一直到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的眼珠子才放下來。
顧源板著臉,胸腔猛地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對Neil說:「你如果有天想要動手打你姐的話,I am on your side。」
「你們兩個不要太囂張,也不看看你們對面坐著的是誰,說到動手,嗨(我不會打那個字),就你們倆。」顧里瞄了眼唐三彩一般的唐宛如,馬定地譏笑他們。
「或者!或者!!」顧里臉上諷刺的笑容突然一掃而光,換上像是看見了巴菲特本人的表情一般激動起來,她眉飛色舞的地空氣里比畫著,「我可以把盛古集團的財務報表重新製作,把盛古的市值網上虛高出十倍來,這樣Constanly在收購的時候,會發現他的語氣出現了巨大的問題。相信我,我絕對可以把財務報表弄成一個藝術品!」顧里說完之後,往後一躺,靠在沙發上,等待著僱員和Neil的讚美。
「Oh!~~~Oh!!」Neil直接模仿者鼓勵的動作和預期,像是看見了裸體的貝克漢姆一樣,眉飛色舞地回答她:「或者我可以直接領你去松江女子監獄旅遊,參光一下那邊的美麗景色,順便住個十年八年的,haveagoodholiday!」
顧里激動的表情一瞬間死在臉上。「I hate you, Neil.」她眯著眼睛一臉幽恨。
「Me too.」Neil低下頭研究他的Hermes杯子。
「就算你要渴死了,我也怒建議你抓著一瓶硫酸就喝下去。你虛報出的這10倍的市價,就算成功阻止了Constanly集團的收購,那麼你從那弄錢來像其他股東交代?」顧源不知不覺已經坐到neil那邊去了
沙發上明顯分成了兩派的陣營
顧里一邊,兩個帥哥一邊。
沉默了10分鐘後。顧里在一次眉飛色舞了。這一次他不再激動,而換上了一貫又賤又優雅的表情,慢悠悠地說:「或者,或者,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宮洺內部的人,問清楚她計劃給勝古高層們的offer,然後,我們在以同樣的價格。迅速出手,吧游散在外的股份收購回來,因為畢竟現在除了宮洺手上的,和我們家裡掌握的股份之外。游散的股份不會很大,所以,這筆錢也不會很多,我們可以用我和我媽的股份作抵押,向銀行申請貸款,然後一次性搞定。」顧里說到這裡,停下來喝了一口紅茶甩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眼神給對面的兩個帥哥:「How about that?」
顧源迅速心領神會,眉飛色舞的加入了顧里的陣營,並且,還假惺惺的裝作疑惑得問:「哎呀,我們要上哪去找一個像kitty一樣了解宮洺,平時都能接觸到宮洺的人呢:」顧里就像是和他說相聲一樣,更加得意地說:「哎呀,我覺得這個人就在我們家裡。」
他的話剛剛說完,之前一直在對面成假死狀態的唐宛如突然驚醒過來:「顧里,你沒搞錯吧?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你要我去對付宮洺?」他說話的時候捂著胸口。臉上是一種介乎淫笑和痛哭之間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害怕還是興奮——但至少看來,更像是後者。
顧里優雅的擺擺手:「Honey,當然不是說你,那天等我想要殺他的時候,再來找你。」
唐宛如愣了,顯然沒有聽懂
顧源和neil都於心不忍的捂住了臉。
正當顧里得意的時候,neil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對他說:『哦對了。那百分之20下落不明的股份,萬一落在宮洺的手裡呢?怎麼辦?」
顧里翻著白眼說:「是啊,那就真是太糟糕了哦,我父親的情人,我的生母,竟然是宮洺,這可怎麼辦好呦!
Neil明顯被噎住了,過了半晌,他說I hate you。
Metoo顧里靠在沙發上神懶腰。
於是,也就有了我坐下來之後,迅速面對的一場讓我精神錯亂的遭遇。
現是顧里輕飄飄地挪到我身邊坐下,拿起茶壺幫我到了滿滿一杯紅茶,然後幽幽地在我耳邊吹風:「林蕭,我覺得你的皮膚越來越好了,吹彈可怕。而且,你身上有一種香味……」我抬起頭打斷了她眼神迷離的抒情:「顧里小姐,你男人在那邊,你戴好眼睛再亂摸好不好。」說完我一把把她手上的紅茶搶了過來。
顧里翻著白眼敗下陣來,之後緊接著換了Neil,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晚上我們一起睡吧,好多心事和你聊,好姐姐。」說完還用他深邃的混血兒眼睛電我(我清晰地聽見了身後簡溪的那聲「我靠」)。我深情地回應他:「今晚如果簡溪不住這裡的話,我就和你促膝長談,共剪西窗燭。」
Neil回過頭望向顧里:「她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什麼西窗燭?是你們的暗語么?那是表示拒絕還是同意了?」
顧源不耐煩地一把把他拉走,坐到我身邊,還沒等他深情款款地開口,我就直接打斷了他。他身後的顧里和neil同時發出了一聲譏笑。顧源一張臉上寫滿了「挫敗」二字。
我站起來,叉著腰(後來我意識到這個動作非常不雅觀,但是當簡溪在我身後發出一聲嘆息的死後,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斜眼看他們三個:「說吧,你們要什麼?除了我的肉體,我都給你們。」
顧里幽幽地飄過來,握著我的手,對我說:「林蕭,事情呢,其實也很簡單……」
三分鐘後,我哭喪著一張臉,看著三個衣冠楚楚的大尾巴狼,對他們說:「我給你們肉體行么?」
「你要不願意的話,」顧里笑眯眯地說,「我就告訴老師你那篇歐洲古典文學賞析的論文是我幫你從上一屆畢業生手上買來的,而且,我還要殺了唐宛如。」
一晚上的噩夢。
夢裡我被三隻黃鼠狼拖到小山坡後面的洞穴里,開始他們仨輪流讚美我的身材、我的臉蛋、我的秀髮,當我洋洋得意的時候,他們仨輪流把我jian污了。
它們三個還趴下我的裸照,威脅我讓我去偷隔壁鄰居家的柴火,並且要挾我如果不去的話,就咬死我的寵物,那隻叫「如如」的鵪鶉。不過,咬死如如我到不是太傷心,我擔心的是裸照流傳出去,那我的臉往哪兒擱。
於是,一整晚,我都非常惆悵。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一夜噩夢造成的黑眼圈坐在餐桌前面,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我看著面前恩愛的顧里顧源,你喂我一口燕麥麵包,我喂你一口牛奶,隔夜的飯都快涌到喉嚨口了。我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顧里,問她:「你們兩個,怎麼和好的?之前弄得天翻地覆的,你恨不得把我拖進壓路機下面,我恨不得把你從金茂頂上推下去,現在搞得跟安徒生童話似的。」
顧里沖我鬼祟地笑:「林蕭,你想知道為什麼么?因為顧源他答應……」
顧里還沒說完,顧源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嘴:「Ohshup!」不過被捂住嘴的顧里,依然眉飛色舞地用眼神和眉毛暗示著我。
「哦你!!!顧源,你不會是答應了我雙手捂住了臉尖叫著。顧源臉都快黑了。
但我的幸災樂禍只持續了一兩分鐘,就被憂愁取代了。
我在想著幾個小時之後,自己會不會被《M.E》的保安當場射殺。
「如果我下班後還沒有回來,也沒有給你打電話的話,記得看我的抽屜,裡面有我的遺囑,上面寫得很清楚:如果我死了,兇手是顧里。PS.我愛簡溪。」我在出門之前咬牙切齒地對他們說。
我一邊咬著麵包一邊開門的時候,惡狠狠地對著餐桌上的他們幾個說:「再見!黃鼠狼!」
顧里顧源和Neil都沒抬起頭,沒有人回應我,過了會兒,顧裡頭也不抬地對唐宛如說:「林蕭叫你呢。」
唐宛如抬起頭,一張受到驚嚇的臉。
我徹底地被挫敗了,摔門咆哮而去。
這種情緒一直到我上了計程車都還沒有消失,那司機對我說:「姐姐。你不是要打劫我吧?」
這種憂心忡忡的情緒一直到我幫宮攪拌他從日本新帶回來的一種詭異的綠顏色的咖啡時。都還沒有消散。我覺得自己胸口裡一直有一隻白耗子撓來撓去地,當然,這隻白耗子姓顧,並且穿著Gucci地小靴子,它尖牙利爪的,我心都累了。
我哆嗦著端著咖啡,精神恍惚而又焦躁地推開宮辦公室的大門。結果裡面一張陌生的從來沒有見過的英俊笑臉,抬起頭來對我說:「早啊。」
我連聲說著對不起走錯了,關門出來。我的神經已經錯亂到了走錯房間的地步,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估計再折騰一會兒,我就會直接衝到宮面前,讓他幫我把桌子擦一下了。
我關門後轉身離開,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對面地Kitty疑惑地看著我,我回過頭。清楚地看見門上寫的「宮」兩個字。
我受到了驚嚇。
當我再一次哆嗦著推開門的時候,辦公桌後依然是那張英俊美好得如同幻覺的笑臉。宮咧起嘴角,露出一排像是拍廣告一般的整齊白牙齒,對我燦爛地微笑著,嘴角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他狹長的眼睛半眯起來,長長的睫毛上灑著窗外金色的陽光,用一種聽上去像是秋天傍晚地陽光般暖洋洋的聲音對我說:「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很好啊。」
我放下咖啡,一聲不吭地轉身出去了。
我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問Kitty你有葯么?我病得不輕。」
Kitty身站起來。拿著一疊文件進去找宮。路過我辦公桌地時候,丟了一瓶葯給我,我拿起來看了看,維他命C。我謝謝她。
宮看見走進來的Kitty滿臉抱怨的臉色。
「我真的必須這麼做么?奉承我的助理?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很好啊。ThnkGod我看起來比肯德基里賣雞腿的店員都要和藹可親。」當宮再一次地模擬完自己剛剛那種溫暖夕陽般的語調之後,他忍不住著實噁心了一下。「我胃酸都要湧上來了。」「您辛苦了!」Kitty一臉沉痛,彎腰雙手遞上一杯黑色的汁水,「這是您叫我準備地胃藥。」
宮用只剩下眼白的不屑目光,接過來,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您繼續加油。」Kitty繼續彎腰低頭。
宮把喝光的空杯子隨手丟在辦公桌上,深吸了一口氣,翻了個白眼,朝外面走,拉開門之前,他在胸口上畫了個十字。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天里,這個世界徹底地癲狂錯亂了。
第一次,宮從他地辦公桌旁起身走出來,看了看我,甜甜地笑著,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隻手拿著咖啡杯,又溫暖又英俊,他對我說:「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哦。我房間地長沙發你可以用。」他濃黑的眉毛像兩把小匕首一樣,英氣挺拔。
第二次,宮在出來看完Kitty給他地關於下個月他的工作通告安排之後,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放了一杯咖啡在我面前,「我從日本帶回來的,聽說是那邊特有的風味。你試試看。」我抬起頭看見他的酒窩,鑲嵌在他那張精緻得沒有瑕疵的臉上。
當第七次他走出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扶著額頭,對宮說:「宮先生,你要我做什麼,說吧,我一定做到。」
而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世界一瞬間恢復了正常。
宮那張臉迅速地覆蓋上了一層北極的冰蓋,冷颼颼地轉身對Kitty:「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你告訴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三秒鐘後,他拉開門,皺著眉頭痛苦地對Kitty說:「再沖一杯胃藥給我。」
而十分鐘之後,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著面前的剪刀發獃。我現在面臨著兩個選擇:一個是替宮打進顧里那個小團隊的內部,做一個反間諜;而另一個。就是拿這把剪刀插進喉嚨里。
下了班之後。《M.E》的人陸續走了,我坐在桌子面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絕望地想到底應該如何了斷。吃安眠藥太不靠譜,萬一被救回來,還要折騰第二次。跳樓死得不美形,支離破碎地。我活得這麼失敗,死至少要全屍!割脈不行,我看見血要嘔,死在一堆嘔吐物里更加不美形,而且還臭。開煤氣很容易把顧里和Neil以及唐宛如一起弄死,我不想去了下面,還要被幾條黃鼠狼強暴。
想到最後,我仍然很絕望,我想只能回去求助唐宛如了。看她能不能手起刀落,在我地脖子大動脈上一記強有力的手刀劈下來。我直接兩腿兒一蹬。
在我把手機丟進包包里、拉開椅子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見穿著一件薄薄的灰色連身長風衣外套的崇光走進了辦公室,他消瘦的臉上,像是籠罩著一層黑壓壓的烏雲。
我非常驚訝怎麼會在這裡看見他,說實話,之前每個月,我們都恨不得掘地三尺,可以把他挖出來。而今天守株居然待了兔,實在讓我難以接受。不過,在經歷了白天地癲狂世界之後,我已經看破了紅塵。覺得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奇怪。就算是崇光現在走過來給我一張喜帖。說他就快要和唐宛如結婚了,我也不會驚訝。
但是。我顯然過分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崇光黑著一張臉,走到我的面前,問:「宮呢?」
我抬起手,指了指宮的辦公室。
崇光抓起我桌子上厚厚的一疊書和列印樣稿,然後朝宮的辦公室走去,他越走越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抬起腳一腳踹開了大門,在我嚇得尖叫起來的同時,他用力把手上的一大疊列印紙張和書本,朝宮身上重重地砸去。「你他媽就不是人!操!」
漫天飛舞地嘩啦啦的紙。
眼前地辦公室,像慢鏡頭下一個飄滿了紙錢的白色葬禮。ty站在一邊,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挪了兩步,想要拉住崇光,結果崇光轉過身,扯著她的衣領把她扔出了門,「滾!」
我看著面前驚恐得快要崩潰的Kitty整個大腦在這個瞬間停頓了。
辦公室里的崇光轉過身,一腳把門踹得重重地關起來。
我和Kitty被隔絕在宮的辦公室之外,我們都嚇得手足無措,牆的對面安靜得像一座墳墓,但是,我們都知道,隨時都會有一聲震天的爆炸,讓所有人血肉橫飛。
我抓著Kitty地手,忍不住全身開始發起抖來。
顧里把車停在弄堂口之後,走進來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南湘的家。
說實話,自從一年半以前南湘搬家到這裡之後,她就沒有來過。因為幾乎每天都在學校見面,所以從來沒有機會去南湘家。
但這樣說也不準確。其實從心裡來說,顧里和林蕭比較親。對南湘,她一直都是抱著一種欣賞和憐惜的心情,為她巨大的才華而讚歎,但同時也為她傷痕纍纍地生活而嘆息。
在那場混亂不堪地生日會之後,南湘就消失不見了。顧里等了很久,終於決定在今天來她家找她。
顧里推了推南湘家的門,發現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走了進去。
光線暗得不得了,她轉身在牆壁上找了很久,最後找到了一根拉線,她拉亮了燈。
燈光照亮了一大半屋子。牆角地那張床,一半還是沉浸在陰影里。
顧里等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才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她試圖叫醒她,「南湘?南湘?」
叫了兩三聲之後,那個人還是沒有動。顧里心裡升起一陣冰涼的麻痹感,她想要走過去,但是腳下卻怎麼也邁不動。
當顧里顫抖著走到床前時,她突然尖叫起來。往後倒退的身體撞翻了桌子。上面的茶碗翻倒下來。顧里坐在地上,然後翻身朝邊上開始嘔吐。
床上的陰影里,那個人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盯著自己。
我哆嗦地捧著一杯熱水,滿臉發白,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像一個鬼一樣。因為很簡單。我對面的Kitty活生生地就像一面鏡子,只需要看她有多糟糕,就知道自己有多糟糕,哦不,是比她更糟糕。
我和Kitty待在公司的茶水間里,蜷縮在小沙發上,彼此對望,不敢出去。誰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很可能我們走出門,外面到處都是隕石坑。
聽Kitty給我講完宮的企劃之後。我半天發不出聲音來。
在宮地計劃里,崇光地癌症是一個寶藏,而針對這個寶藏,他進行了一系列的挖掘計劃。從召開新聞發布會開始,接著在《M.E》上連載死亡倒計時的日記,和癌症慈善基金組織聯合舉行慈善拍賣,最後將《死亡日記》出版成書,這將是崇光最後的著作。
我一邊聽著Kitty口裡的這些計劃。一邊心裡急速地往下墜落,像是北極的地面突然裂出一條深不見底的縫隙,朝著最深地寒冷黑暗直線下墜。儘管我知道,作為一個商人。宮的計劃非常具有價值和品牌意義。但是在內心裡,某種失落和悲傷卻緊緊地抓住了我。這種情緒最後變成了冰冷刺骨的恐懼,像冰渣一樣塞滿了我的心臟。我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連自己滾落了兩顆眼淚也不知道,直到Kitty抬起手幫我擦掉。
我閉上眼睛,完全感受不到離我只有十幾米之外的宮。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也許他從來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過。他沒有情感,沒有弱點,沒有朋友,而崇光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家人。我感覺不到他。他像一個巨大而寒冷的黑洞。
但是我可以感受到離我十幾米之外的崇光,他像不遠處黑暗中一團微弱地火,可憐地燃燒著,快要熄滅了。火苗忽高忽低,看上去就像是他悲痛的呼吸一樣。
龐大而緩慢地黑暗宇宙里,呼呼的風聲,全都是他悲哀的哭泣。
直到顧里停止嘔吐,摸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報警的時候,床上的人才突然說話了。
顧里一直被恐懼抓緊的心臟突然放了開來,忍不住想要罵人。她走過去,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是南湘的媽媽。
「你找南湘啊,」她媽死氣沉沉地,臉上沒有表情,陰森森地對顧里說,「她不在。」
顧里轉身走了。
在走到門口地時候,她被叫住了。南湘的媽媽從床上緩慢而艱難地坐起來,她瘦得像骷髏一樣的臉在陰影里看起來一
絲血色都沒有。她問顧里:「你有錢么?我兩天沒有吃飯了……」顧里打開自己的錢包,抽了一疊一百塊放在桌子上,轉身走了。她踩著高跟鞋飛快地走出了昏暗地弄堂。走到車子邊上地時候,她從車裡拿出一瓶依雲礦泉水,含了一大口,漱了很久之
後,吐到路邊上。顧里也不清楚,胸腔和口腔里這麼濃烈的血腥味是來自哪裡。她揉了揉自己地額頭,拉開車門坐進去,走了。
我背著包走出公司寫字樓的時候,看見了坐在路邊黑色雕花鐵椅上的崇光。他把外套上的帽子翻起來,蓋住自己的頭,否則周圍路過認出他找他簽名的人,很快就可以把樓下變成一個小型書迷見面會。
我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徹底消失了,留了一抹凄涼的紅色掙扎在天際線上。我張開手,抱著他的頭,把他拉向我的懷抱。當我靠近他的時候,我才聽見了他喉
嚨里低低的,緩慢而又持續的哭泣聲。他漆黑的頭髮遮住了年輕偶像的面容,也遮住了他對這個世界巨大的失望。
在離我們三個路燈距離遠的街角,簡溪提著幫我買的我愛吃的蘋果。他站在路燈
下,看著我和崇光。過了會兒,他把手上的那袋蘋果丟進了身邊的垃圾箱里。他慢慢地轉身走了。路燈跳動了幾下,像是快要熄滅的樣子,但是幾秒鐘後,又恢復了正常。一整條大街燈火通明,繁華得讓人覺得很幸福。
你知道嗎,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一場又一場,永遠無休無止的鬧劇。有一天,我們總會在最後的爆炸聲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