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兩人都開始咿呀學語的時候，《還珠格格》開始風靡全亞洲。葉曉梅也愛看，下了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守在電視機前看小燕子和五阿哥。她喜歡趙薇的大眼睛，自己不曾擁有，便希望女兒能基因突變一下，為了討個彩頭，她擅自給程樂樂加了個小名兒，就叫小燕子。為此，她抱著程樂樂逗小陳安時，就讓她喚他小阿哥。

程樂樂說不了這麼長，只能叫小哥。叫著叫著，叫習慣了，陳安便成了程樂樂的小哥。

小燕子和小阿哥的稱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兩個家庭的美好願望。只是事與願違，等他們能說能跳上幼兒園時，兩人針尖對麥芒，卻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勢。

陳安在樓上打球，故意不讓樂樂睡覺。樂樂在樓下練琴，你也休想睡得安穩。

陳安偷偷買可樂，樂樂就去乾媽那裡打小報告。樂樂偷偷喝可樂，陳安就事先往裡面倒酸醋。

陳安爬石榴樹，騙樂樂到了樹上可以摘到星星。樂樂一鼓作氣跟著爬，爬到一半陳安唬她往下看，立馬哭得鼻涕泡比臉大。

樂樂——樂樂沒招了。在使壞方面，程樂樂不如她小哥。陳安腦袋轉得快，總能壓樂樂一頭。樂樂嬰兒時沒流足的眼淚全都攢到這會兒用上了。尤其是晚上，全小區都能聽見程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要有實質，都能把牆哭裂了不可。

樂樂為什麼在晚上哭得這麼猛烈呢？因為到了晚上，陳奶奶就返回她自己的家住了。陳奶奶的家也在小區里，離他們隔著兩個單元樓，樂樂哭成那樣，是為了召喚陳奶奶。兩家雙職工父母已經對兩兄妹的互斗互毆麻木了。他們已經放棄了青梅竹馬的幻想，甚至也不抱著兄友妹恭的希望，誰來告狀都是兩人集體受罰——這是兩家人為了不助長他們煮豆燃豆萁的風氣，更是為了自己的安寧互相達成的默契。

只有陳奶奶，在這種需要站隊的場合，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樂樂這一邊。只要陳奶奶聽到樂樂的哭聲，她便會像超級英雄一樣從天而降，然後像禿鷲抓小雞一樣拎著陳安的領子領回家，施以一頓毒打。

「說！我不欺負妹妹，我要保護妹妹！」

每次毒打完，還得發一次誓。

陳安的眼淚在嬰兒時期哭完了，他面不改色地領完打，念完誓，等陳奶奶轉身一回去，立刻下樓實施報復。

小屁孩，能懂君子一諾？總之就是要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