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卜西鎮中離家不遠不近，兩人不住校，但中午不方便回來。陳奶奶提前一天做好飯，讓他們帶到學校。學校食堂提供蒸籠，方便學生熱飯菜。陳安和程樂樂分在了隔壁班，到了吃飯點，陳安就堂而皇之地進了程樂樂的班級，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吃。程樂樂挑食，陳安專吃程樂樂不愛吃的邊角料。等吃完了，陳安收拾碗筷去洗碗。程樂樂則叼著牛奶負責監督。

程樂樂在嬰兒時期或多或少地被剝奪了部分母乳，陳奶奶想盡辦法要事後彌補，每天逼她喝好幾瓶奶，導致她到了初中，還跟個小孩兒似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上初二了，程樂樂總覺著餓，肚子像個無底洞，剛吃完沒多久就餓得咕咕叫。陳安也察覺到了程樂樂的變化。程樂樂身高猛漲，坐在陳安后座上，兩腳已經需要收著才能不落地了。緊急剎車時，後背還能感受到程樂樂胸前的柔軟。

有一天，程樂樂突然請假回家了。第二天早上，她臉色蒼白，虛弱無力地去二樓吃早飯。陳奶奶事先準備了紅糖水，另外灌了滿滿一保溫瓶，讓陳安背著帶去學校。陳安腦子靈活，立刻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上網一查經期注意事項，一目十行掃完，全記下了。

從此，陳安還多了一份經期記錄和提醒工作。每到日子了，他得盯著程樂樂不能喝涼的，注意著不能淋雨。程樂樂臉皮跟城牆一般厚，剛開始還不好意思，兩個月後就放開了。有時候和小姐妹約著游泳，還得回過頭來問陳安上個月生理期是哪天。她把陳安的腦子當備忘錄用，有個屁事兒都是「小哥——」

在鎮中，陳安繼續開疆拓土地發展他的商業版圖。他開始進軍保險業了。只要大家每月交5塊錢的保險金，當月生病就可以免費去陳安那裡領葯。除此之外，他還創立了培優俱樂部，交一定會費，每月可以拿省會學校出的試卷——這是陳濤通過關係帶回來的精神財富，他覺著一人佔有太浪費，免費共享不合理，所以就利用起來再創收。

陳安雖然喜歡賺錢，但從來不小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每月請客也請得大方，一來二去，交了個日後感情深遠的朋友。全梓榮是鎮長的兒子，平日里眼高於頂的，只和陳安對脾氣。有一天，陳安都載著程樂樂到了家了，全梓榮給他打電話，讓他晚上溜出來看電影，叫什麼《諜影重重》，美國大片，大明星演的，劇情跌宕起伏特別刺激。

陳安還沒正經八百地去電影院看過電影。以前陳濤單位發影票，不過陳濤一家沒那個浪漫心思，一般票還沒到手裡，就被單位里還沒處對象的單身狗們順走了。被全梓榮這麼一煽動，陳安有點心動，便早早地吃了晚飯溜進了房間。奶奶為了照顧陳安，周一到周五留宿在陳家。他不好大晚上再出門，就從房間的窗戶跳出去，攀著石榴樹爬到一樓院子，再翻院子的牆出去。

看完電影回來，已經是晚上九十點鐘了。程樂樂正坐在窗前剪雜誌上的偶像，餘光里掃見院子里有人縱身一躍跳進來了。她拿著剪刀探了探身子，嘿，是小哥。

「幹嘛去了？」

「倒垃圾。」

程樂樂也不問了，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腦袋朝上喊：「奶奶——」

陳安一把捂住了程樂樂的嘴：「看電影去了。」

因為媽媽是越劇演員的原因，程樂樂平時的大型免費娛樂項目是去隔壁市的劇院里看演出。那邊的劇院是一個表演專用的小劇場，沒有花里胡哨的功能。

程樂樂像奶油一般的臉頰被覆蓋在陳安的掌心下，眼睛瞪得圓乎乎的，炯炯地問：「好看嗎？」

陳安覺著手心癢，放下手說：「還行。」

「我也要去。」

「在縣城呢。」

「奶奶——」

「行行行，帶你去行了吧。明天一放學就去。跟奶奶還有乾爹乾媽對好口徑，就說學校有活動，要晚回家，知道了嗎？」

程樂樂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