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表舅公家的院子里放著一張三米多長的矮几，上面鋪了涼席，可躺可坐。表舅婆點了艾草驅蚊，也切了井水泡過的西瓜，幾個人躺在涼席上看星星。

城市裡的繁星都被嚇跑了，它們躲到了鄉下，擠成一摞摞的。表舅婆在收拾屋子，表舅公和陳安聊著天，程樂樂聽著聽著，就犯了困。沒過多久墜入了夢鄉。等睡熟了，一翻身就滾進了陳安的懷裡。

陳安還在和表舅公夜聊，這會兒才發現程樂樂睡著了。她微張著嘴，一條腿搭在陳安的身上，腿上有個紅彤彤的蚊子包。

「要不叫醒她，讓她去屋裡睡吧？」表舅婆問。

陳安說：「睡著了就叫不醒了。等會兒我抱過去吧。」

表舅公打著哈欠站起來，說不早了，要去睡了，讓陳安也別太晚。陳安應著，目送表舅公和表舅婆進了房間。

陳安復又躺下，隨手撿了把芭蕉扇，淡淡地扇著趕蚊子。懷裡的程樂樂已經有輕微的鼾聲，可見這一天是玩累了。

皎潔的月光下，萬事萬物都一覽無遺。陳安瞧見程樂樂潔白的脖頸，瞧見她挺翹的鼻樑，瞧見她殷紅的小嘴。少許的熱意從心臟流向四肢，在指尖化為某種神秘的力量，要他抬起手來撫摸過少女甜香的臉。

指腹的溫度在滑過皮膚的剎那立時變得滾燙。他心裡復又盪起一股異樣的情愫，也被這透亮的月色照得倍兒清。陳安一向聰明，以前還在盲人摸象一般抓不住答案的他陡然看到了真相。他有點慌張，不過晚風吹拂下，在程樂樂輕緩的呼吸聲中，這點不安也隨之煙消雲散了。他想，程樂樂自小就依附他，依賴他，以後也會這樣，未來兩人生活在一起，和現在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程樂樂沒有反對的道理。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無比自然的事。

夜深了，風也變涼。陳安站起來，彎下腰，一手托起程樂樂的腦袋，另一手放在她的大腿下，一把橫抱起來。程樂樂的房間在二樓，他抱著她慢慢爬了樓，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颳了下她的鼻子說了聲「晚安」，然後放下蚊帳，走下了樓。

因為想通了一件困擾許久的一件事，陳安的心情格外的平靜。他好像瞬間成熟了起來，開始認真地為兩人的未來計謀起來。

陳安在鄉村的夏夜，確定了三件事。一，程樂樂很傻很弱小，所以他得足夠強大。二，程樂樂很笨很黏他，所以他不能讓她離開他；三，他很喜歡又傻又笨又弱小又黏他的程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