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牧馬人在繁華的街道上左衝右突,猶如游魚一般,兩個執勤交警發現了這輛沒有正規牌照,甚至不是正規廠家生產的汽車,迅速鳴響警笛,發動摩托車追上來。
劉子光很配合的靠邊停車,靜靜坐在車裡等候檢查,兩輛摩托在側前方停下,一個肩膀上帶兩拐的實習警員走過來敬禮說道:「請出示駕駛證、行駛證。」
劉子光笑笑,問道:「新來的?」
實習警員臉色一沉,剛要說話,後面那個警察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來處理就好。
「劉哥這是上哪去?」三級警督李尚廷趴在山寨牧馬人的窗戶邊親熱的問道。
「有點急事,給你添麻煩了。」劉子光把駕駛證遞了上去,這還是宋大隊托關係幫他辦的,只花了幾百塊手續費辦下的a1加d駕照。
李尚廷隨意的翻了一下將駕駛證遞迴,回身敬了個禮說:「走吧,慢點。」
「謝了。」劉子光發動汽車遠去了,實習警員瞪著眼睛不解道:「李師傅,怎麼不扣他的車?」
李尚廷望著遠去的山寨牧馬人,說了一句讓實習警員摸不著頭腦的話:「去年我也和你一樣……」
「可是他沒有行駛證啊。」實習警員撓著腦袋問道。
「走吧,做交警這一行,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李尚廷跨上摩托車,戴上了頭盔,銀色警徽在白色的頭盔中央熠熠生輝。
來到濱江錦官城的家裡,李紈還沒睡覺,正抱著孩子看電視呢,一點也看不出來受了委屈的樣子,手裡拿著遙控器切換著經濟台和新聞台,而趴在媽媽肩膀上的小誠已經進入了夢鄉,小嘴裡滴出的口水弄濕了媽媽的睡衣。
見到劉子光進來,李紈關掉電視機,把孩子交給劉子光,兩人一起把小誠安置在小床上,這才進入正題。
「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你看看這個。」李紈打開了電腦,百度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除了紅樓夢裡的李紈的幾個詞條,就剩下至誠集團女總裁李紈的緋聞了,劉子光點開幾個帖子欣賞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寬慰道:「沒什麼嘛,這世道做女人難,做女名人更難,做有錢的女名人更難,你是集團老總,又是單身少婦,不知道多少狼一般的眼睛盯著呢,出現這種事情也算正常。」
李紈狠狠的掐了劉子光一把,嗔怪道:「你還笑,這可是侯振業他們家的陰謀,想奪取小誠的撫養權和公司股份而使出的花招,雖然這官司他們肯定贏不了,但是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問你,你喜不喜歡小誠?」
「喜歡啊。」劉子光很隨意的答道。
「那好,你就做小誠的爸爸吧,反正他也已經把你當成爸爸了。」李紈說道,同時仔細觀察著劉子光的表情。
劉子光沒事人一樣,隨口答道:「好啊,明天就去民政局辦手續,把小誠過繼到我名下,姓劉,氣死那倆老棺材瓤子。」
這下李紈開心了,煩惱一掃而光,不過轉眼又想到龍陽項目擱淺的事情,依然愁容滿面,侯振業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熊局長可是難纏的角色,這種地方上的小官僚最可恨,欲壑難平,貪婪無度,不給好處費寸步難行,給了好處費也要看他臉色行事,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縣級市建設局長,胃口大得很,現在居然把腦筋打到李總頭上了。
聽李紈介紹了情況,劉子光沉吟片刻道:「這件事情確實有些棘手,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你給我幾天時間,我來處理一下,另外龍陽項目適當的可以放一放了,騰出資金來預備高土坡項目。」
「高土坡?大開發的臨江cbd項目?怎麼回事?」李紈一雙妙目閃著疑惑。
「省國土資源局查處了大開發,把地塊收回了,和咱們預料的一樣,大開發資金鏈緊張,名聲也臭了,這回他們算是栽了。」
「這樣啊,這幾天我在龍陽市忙著處理善後,還沒聽說這個消息,大開發在市裡的後台很硬,但是國土局屬於省管機構,最近中央對土地違規出讓的事件很關注,大開發算是撞到槍口上去了,不過即使重新拍賣的話,我們至誠集團也很難和大開發抗衡。」李紈左思右想,還是不敢下決定。
「你放心好了,這塊地我是志在必得,江北不是龍陽,他大開發有後台,咱也不是白吃乾飯的,至誠集團想擴大業務範圍,必須和大開發爭,你相信我好了。」
「好了好了,明天我會讓衛子芊拿個可行性報告出來的,不早了,睡覺。」
第二天上午,劉子光來到市公安局找宋劍鋒,老朋友相見,宋局格外熱情,老偵察員自然明白,馬局長的下台,自己的上位,和錦繡江南案有著直接聯繫,而錦繡江南案又和劉子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說起來這個小劉還真是自己的福星呢。
「小劉,有什麼事直接說,客氣的話就免了。」宋劍鋒開門見山道。
「宋局果然爽快,有這麼一檔子事想請你幫忙……」劉子光簡短截說,把侯振業乾的齷齪事說了一下。
宋劍鋒沉吟片刻道:「我在司法局的時候聽說過這個人,號稱侯鐵嘴,辦過一些案子,還是大開發的專職律師,他所在的事務所全憑關係拿案子,其實真本事沒多少,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電話。」
「好的,多謝你了,宋局。」劉子光起身告辭,又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龍陽市建設局位於市內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上,建設局外牆採用玻璃幕牆,看起來充滿現代感,門口一對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更是氣派非凡,一塊碩大的花崗岩上篆刻著描金大字:龍陽市建設局。
兩輛黑色桑塔納2000行駛到建設局門口,隱約可見風擋玻璃下的紅色金字通行證,號牌也是龍陽市所屬地級市的牌照。
四個面目嚴峻的中年人走下汽車,身上穿的是一水的黑色羊絨子短大衣,頭髮不是向後背著,就是官場上流行的偏分頭,全都梳理的一絲不苟,手裡提著赭黃色的牛皮公文包。
四人走進大門,直奔樓上熊局長辦公室,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熊局長的女秘書正在整理文件,看見四個不速之客,狐疑道:「你們找誰?」
「熊天兵在哪裡?」不速之客冷峻的目光掃視著四周,身上散發出一股執法者的肅殺之氣。
小秘書嚇壞了,忙道:「熊局長在會議室開會。」
四人掉頭就走,來到會議室門口,直接推開門,在滿屋子人眾目睽睽之下,對正在主持會議的熊局長說:「熊天兵,請你出來一下。」
熊局長望著這四個不苟言笑的陌生人,看到他們黑色西裝領子上別著的紅色國旗小徽章,和金絲眼鏡的邊框上閃著的寒芒,不禁腿一軟,硬是沒坐起來。
「熊天兵,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陌生人很不耐煩的說道,同時看了一下腕子上的手錶。
「我想打個電話……」熊天兵顫微微的說道。
「到地方再說吧,請。」來人側著身子做出有請的手勢。
熊局長的臉色變得異常慘白,他知道自己最怕的事情終於出現了,傳說中的雙規終於降臨到自己頭上,建設局長的位子真不是好坐的啊,怪不得自己的三個前任都沒坐滿任期就被紀委和檢察院拿下了。
熊天平的手在抖,腳在顫,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他灰頭土臉的站起來,低著頭跟在這幾個陌生人的背後,向外走去,步履蹣跚,走的極為艱難。
建設局的同僚們都默默地站了起來,看著他們的局長被「紀委」的人帶走,這幅場景他們已經見過若干次,所以見慣不驚了。
走廊里,偶爾經過的建設局職員都驚訝的看著他們的局長被四個衣冠楚楚的男子夾在其中,像個犯人一般低著頭走著,他們都停了下來,默默注視著落馬的熊局長,目光中沒有憐憫,只有幸災樂禍和惡毒的笑意。
熊局長被帶到車裡,兩輛桑塔納2000朝郊外駛去,熊天兵看到風擋玻璃下放著的市級機關通行證和他們皮包上印著的xx市紀委第三次交流會留念的字樣,便什麼都明白了。
汽車停在龍陽市郊區的一家比較僻靜的賓館院內,開了兩個標準間,把熊天兵帶進去,給他一疊白紙和一支鋼筆,對他說:「熊天兵,你違法違紀的事情我們已經掌握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老實交代問題,組織上會根據你的表現進行處理的,你是聰明人,我們也不想使用什麼手段,你自己交代吧。」
說完,將熊天兵身上的錢包、手機、腰帶、鞋帶都取下帶走,只留下一個人看押他。
「從現在起,到你交代完所有問題為止,不許出這間屋,不許和任何人聯繫,你的一天三餐都會送進來,上廁所要報告,想抽煙要報告,想睡覺也要報告,你聽明白了么?」
「明白了。」熊天兵哆哆嗦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