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期的香港電影中,貨櫃碼頭總是和槍戰、販毒、黑社會緊密聯繫在一起的,通常反派大boss總是會把人質綁在這裡,或者安排一些炸彈之類的小插曲,總之這種地方給人的印象就是充滿鋼鐵和機械以及暴力的邪惡美感,可以無法無天隨心所欲的干自己想乾的事情。
馬尼拉國際集裝箱碼頭是亞洲重要港口之一,每天吞吐量巨大,海灣里停泊著各國集裝箱貨輪,汽笛悠長,海鳥鳴叫,藍天椰風,令人心馳神往,通往碼頭的高等級公路上,停滿了貨櫃車,穿著工作服的港務局工作人員和貨櫃車司機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在陳金林的堅持下,劉子光還是悄悄出去找了個公用電話,投了幾枚硬幣後撥通了緊急聯繫號碼,對上暗語後,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對方用密語告訴他,行動撤銷,原地待命等候支援。
回到倉庫把情況一說,陳金林沉吟片刻道:「事情超乎預估範圍了,家裡也是一頭霧水,本來這只是一次小行動,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大,居然搞趕盡殺絕這一套,我現在懷疑,頌鐮手裡的東西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東西?」劉子光問。
「advanced eleic guidanfortion systeairborne early-arning ground ied syste空中預警和地面整合系統,也就是通常說的宙斯盾,實際上我們已經可以山寨低端版本的宙斯盾並且交付使用了,但是軍方對於這方面的情報還是趨之若鶩的,頌鐮不光是軍火掮客,還是個情報販子,他背後的那個人很有實力,我們以前也做過幾次交易,彼此還有些信任,頌鐮告訴我們說,他手上有海上自衛隊愛宕號驅逐艦雷達系統的幾個報廢部件,問我們想不想要,於是便有了這次交易,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麼支援人員什麼時候到?」
「不好說,你要知道這次行動我們只代表永昌貿易,和國家完全沒有關係,你不要奢望馬尼拉總領館的工作人員會開著車來接咱們,實際上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檔子事兒,知道了也只會躲得遠遠的,我們只有等待,你懂么?」
頓了頓他又說:「公司在菲律賓已經沒人了,從香港出發,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到,你一夜沒睡,打個盹吧,我幫你守著。」
劉子光搖搖頭:「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辦法。」他退出手槍彈匣看看剩餘的子彈,然後裝回去,把手槍遞給了陳金林:「這個拿著防身。」
「你幹什麼去,你不會告訴我,準備獨闖龍潭虎穴吧?」陳金林不安的問道。
「說對了。」劉子光在廢貨倉里翻了翻,居然找出一件沾滿油污的工作服來,披在身上試試,稍微有些緊,但是東南亞人都喜歡穿緊身衣服,倒也不顯得突兀。
「你回來!我以海軍少校的名義命令你回來,不許送死!」陳金林低吼道,劉子光卻根本不買他的帳:「你省了吧,我還是陸軍少校呢,咱倆誰也管不到誰。」
眼看著劉子光走遠了,陳金林氣急敗壞,強撐著受傷的身體爬到外面汽車裡,搜尋了一番,目光落到那部沒電的手機和汽車點煙器上……
化裝後的劉子光來到五號倉儲區附近,先觀察了一番,在港口重型起重機上面發現了一個趴著的人,不用說那是狙擊手,他目測了下距離,發現大大超過了的有效射程,毫米93彈相當優秀,用6a2標準槍管步槍發射的時候,有效射程可以達到八百米,也就是說並不是沒有機會。
他尋了個理想的位置,趴在一層苫布下面,乾脆把礙事兒的內紅點瞄準鏡從戰術魚骨上取下,用機械瞄具瞄準著塔吊上的狙擊手,同時根據飄揚的港口旗幟判斷著風向和風速度,手指慢慢叩到二道火,然後果斷擊發。
那個狙擊手懷裡抱著一支雷明頓00狙擊步槍,這槍不是他用慣了的武器,而是在菲律賓當地黑市購買的,作為自衛隊中野學校畢業的高材生,藤井二的性格不免有些自負,他不喜歡海上保安廳這些頤指氣使的老傢伙們,自舊軍隊時期的陸海矛盾,在今日的陸上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之間依然存在。
用望遠鏡掃視了好幾圈了,依然沒有發現可疑分子,耳麥里傳來長官的呼叫,藤井二也只是不耐煩的輕咳兩聲,表示一切正常。
忽然一聲奇怪的聲音傳來,似乎是什麼小石子蹦在鋼鐵上的響聲,藤井二心裡一動,迅速抱起了00,用瞄準鏡搜索著有可能出現對方狙擊手的所在,他的目光掃過八百米外的一片廢墟,忽然停住,苫布下面赫然是一支槍管,對槍械精通無比的藤井二尉迅速分辨出那是一支沒有加裝光學瞄準鏡的美製卡賓槍,而槍口似乎正對準著自己。
狙擊手的優良素質在這一刻得以體現,藤井二尉迅速推彈上膛,剛要扣動扳機,就看到對方槍口火光一閃……
藤井二尉最後的意識是無限的自責,腦海里響起中野學校教官的呵斥,藤井,作為一個狙擊手任何時刻都不能懈怠,你反省吧!
「一號,一號,回話。」荒木直人用對講機呼喚著塔吊上的狙擊手兼觀察手。
耳機里傳來輕咳的聲音,荒木無奈的笑笑,真拿這幫陸軍的傢伙沒辦法,荒木是早稻田畢業,本來有一份前程遠大的工作等著他,但是他卻毅然加入了特殊公務員行列,為國家效命,並且他喜歡私下裡把海自稱作海軍,把陸自稱作陸軍,內閣那幫尸位素餐的傢伙每次否決海外派兵法案,荒木總要拍案大罵,他的鐵血性格讓同事們敬而遠之,領導也大為頭疼,這才把他發配到鳥不拉屎的馬尼拉來當機關長。
本來荒木的仕途到此就算終結,搞情報的最多能幹到一佐,將補想都不要想,畢竟現在不是土肥原前輩那個時代了,但是前幾天來自內閣情報調查室的一封密令卻讓這個四十歲的老特工重新振作了起來。
海上自衛隊發生重要泄密案,上面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拿回東西,命令是內調室主任親自下的,全日本的情報系統都歸他管,據說首相也知道了此事,荒木直人聞此消息,激奮不已,多年打下的基礎終於派上用場了,他要讓情報課的那些傢伙知道,荒木君並沒有在馬尼拉的燈紅酒綠中墮落,他依然是強大無比的荒木。
「加油吧,荒木。」荒木直人這樣對自己說,根據情報顯示,對方還不知道這次交易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那幫穿著漂亮警服的米蟲太廢柴的話,這次行動已經成功了。
現在的情況是,買家賣家都失蹤了,荒木想要的東西不知道在哪裡,但他手上有牌,那就是頌鐮的兒子和藏在倉庫保險柜里的金磚,這是頌鐮從事多年軍火貿易賺下的家底子,荒木不相信頌鐮會捨得這些。
荒木需要的只是交換而已,他已經通過渠道把消息放給了頌鐮,讓他中午過來交接,至於那幫神秘的買家,荒木也沒有掉以輕心,馬尼拉荒木機關的人手很少,又都是一般情報特工,沒有戰鬥經驗,所以緊急從國內調來一些精幹的人員,藤井二尉就是其中之一,有了他們的加入,荒木不懼怕任何挑戰,畢竟菲律賓是主權國家,誰也不可能大規模的派遣特種部隊過來打仗。
門口傳來消息,頌鐮的車到了,荒木冷笑一聲,說讓他進來。
頌鐮是硬著頭皮來的,他不相信銀行,不喜歡股票和債券,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黃金,最相信的就是自家的保險箱,半輩子以來積攢下的錢財都藏在五號倉儲區,還有他的兒子,他最親愛的小兒子,今年才五歲,如果這兩樣東西失去的話,頌鐮也不想活了,所以他收到風之後還是赴約了。
陪同頌鐮前來的是十幾個本地槍手,全副武裝殺氣騰騰是,手裡是舊版的6a1和加蘭德半自動步槍,甚至還有一個9榴彈發射器,頌鐮答應他們,事成之後免費給他們換裝最新式的美製自動步槍,還奉送大批子彈,這才請來這幫本地槍手。
載著頌鐮的卡車慢慢駛入了五號倉儲區,這是位於集裝箱碼頭偏僻位置的一個倉庫區,很少有人來,荒木一個人站在道路中央等待著頌鐮,襯衣被海風吹起,顯示出他沒帶武器,他想讓頌鐮相信,自己沒有惡意。
汽車停下,穿著防彈衣的頌鐮戰戰兢兢冒出頭來,大聲問道:「我兒子呢?」
「就在這裡,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你們就可以回去了,當然,帶著你的金子一起。」荒木的英語說得很流利,但是像大多數日本人一樣,把r發成了l,聽起來很是彆扭。
幾個戴墨鏡的平頭漢子從四面八方出現,其中一人手裡抱著頌鐮的兒子,卡車上的槍手們頓時緊張起來,舉起槍械嘩啦啦的拉著槍栓,荒木一點也不緊張,他知道藤井二尉那個悶葫蘆一定用他的00瞄準著最危險的槍手的腦袋,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開槍。
「頌鐮先生,我只要東西,不要命。」
頌鐮不傻,早已猜出對方來頭,他猶豫了一下喊道:「貨不在這裡,在海上。」
「那就帶我去。」
「你先把兒子給我。」
「頌鐮先生,這是一個交易,見不到貨,你什麼也拿不到。」
爭執一起,眾人心情再度緊張起來,正在這時,一輛大型貨櫃車風馳電掣的開了過來,發瘋一般毫不減速,眾人大驚失色,經驗豐富的荒木對著袖珍麥克風吼道:「一號,開槍!」
塔吊上靜悄悄的,只有海鳥在輕輕嗑著已經魂歸西天的藤井二尉的麥克風。
一場槍戰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