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謝苗諾維奇雖然是個性格暴烈的漢子,但卻不是那種不知深淺的蠢貨,多年戰場磨礪讓他養成了粗中有細的行事作風,根據對方的言談他猜測這幾個飛行員肯定和昨天攻擊自己的那架神秘的戰鬥機飛行員相識,但關係未必很好,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一場空戰,只知道皮埃爾在出勤中死掉了而已。
於是他便大大咧咧的走了過去,也解開褲子開始撒尿,飛行員們的這一泡尿憋了很久,尿的很長,亞歷山大很自然的搭起了話:「你們是哪家公司的?」
c130的飛行員瞥了他一眼,從他的白色制服和肩章看出這是位飛行員同行,便答道:「哦,的運輸隊,你呢?」
「我為俄國人工作。」亞歷山大咧開嘴笑了,其實不用他說對方也能從他的捲舌口音和俄制飛機上分辨出來他是為誰工作的,他們很友好的沖亞歷山大打著招呼,並且邀請他到遮陽棚下面去喝一杯啤酒,亞歷山大爽快的答應了,過去閑聊了一會兒便借故離開了。
亞歷山大回到劉子光這邊,悄聲說道:「布魯斯,我們遇到大麻煩了,昨天襲擊我們的那架飛機,和他們是一夥兒的,的僱員,我懷疑……」說著他瞟了一眼站在遠處督促士兵裝運物資的福克納上校,繼續說:「我懷疑這位上校想殺死我們。」
劉子光和李建國面面相覷,不得不慎重考慮亞歷山大的話,博比殿下的僱傭軍勢如破竹,兵強馬壯,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佔聖胡安,舒舒服服拿著他們的高昂傭金離開,按理說沒有打擊弱小競爭對手的必要,不過萬事不能大意,在非洲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這事兒很複雜,我們應該搞清楚。」劉子光看了看福克納上校帶來的人馬,並不算多,而且都在忙著裝運物資,如果火併起來的話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稍微考慮了一下,劉子光對李建國說:「拿支手槍給他,我把福克納叫過來問問,你讓志軍他們做好戰鬥準備,如果有異常情況的話,幹了再說。」
李建國點點頭,取了一支自動手槍遞給亞歷山大,同時劉子光走向了福克納上校,低聲說了句什麼,福克納上校立刻向這邊走了過來,他的黑人副官緊隨其後,寸步不離。
一進帳篷,福克納上校的腦袋上就頂了一根槍管,他下意識的去拔手槍,右手卻被人粗魯的按住,人到中年的福克納上校依然像年輕時候一樣驍勇善戰,他揮肘猛擊抓住自己的人,同時用左手去抓那支手槍,但是對方的動作比他更快更猛,福克納上校只覺得胃部劇痛,身子不由自主的佝僂起來,然後被人提著衣領子扔到了行軍床上。
「咔噠」一聲,是手槍擊錘扳開的聲音,福克納發現,五分鐘前還彬彬有禮的劉子光此時正用手槍瞄準著自己。
「你想殺了我么,外面有一百名士兵!「福克納上校坐了起來,擦擦嘴角上的血,冷靜的說道。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上校,剛才動作重了些,很抱歉。」劉子光收了槍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說道,在一位戎馬倥傯的僱傭軍上校面前,舞刀弄槍實在沒有意思。
「你想知道什麼?」福克納上校帶有一絲嘲諷的問道,同時抬眼看向劉子光的身後。
「如果您在等烏爾姆的話,那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劉子光說,打了個響指,亞歷山大便扛著已經昏迷的副官走了進來。
「好了,我們開始吧,我們都趕時間,第一個問題,您,或者您的組織,下一步針對我們的計劃是什麼?」劉子光問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福克納挺直了腰桿答道,英國紳士的派頭十足,高傲而自信。
劉子光冷笑一聲:「我們的飛機上有一串彈孔您看見了吧,的戰鬥機打得,而今天一早他們的運輸機就來給您運給養,我想這很能說明問題。」
福克納一怔,隨即笑了:「孩子,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我想你對非洲僱傭軍的業務流程還不熟悉,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約翰.福克納是倫敦一家防衛安全公司的老闆,在博比殿下給我這份合同之前,我還在為那些歌星們提供保鏢服務,來非洲打仗是我的夙願,的那些人不同,他們純粹是為了錢,而我卻會選擇主顧,事實上,僱傭軍並不是萬能的,我們不可能既作戰又維持後勤供應,特別是在這樣一個落後的西非小國,負責的,而這家公司的業務相當繁雜,從軍火買賣到防衛諮詢、航空運輸應有盡有,下面至少十幾家分公司,或許是你,或許是李斯特羅夫斯基惹了什麼麻煩,但這不能怪到我頭上。」
劉子光似乎有些明白了,事情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而眼前這位僱傭軍上校坦蕩的眼神似乎證明他和這件事情確實沒有關係,事實上如果他想滅掉李建國等人的話,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好吧,我相信你。」劉子光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帳篷的門帘被人拉開,十幾把自動步槍在門外齊刷刷的對準了他們。
亞歷山大和李建國也迅速舉起了槍,雙方對峙起來,但對方立刻將王志軍揪了過來,用槍頂住他的腦袋挑釁似的看著帳篷里的人。
「孩子們,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把槍放下吧。」福克納上校站起來說道。
僱傭軍們立刻垂下了槍口,但依然保持著警戒姿勢,福克納從地上撿起帶有利劍和飛翼的sas徽章貝雷帽帶在了頭上,以一種英國式的幽默說道:「到你們的帳篷做客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此時躺在地上的烏爾姆也蘇醒過來,亞歷山大那一記手刀雖然力道十足,但架不住黑人皮糙肉厚,看到長官一副淡然的姿態,他也不好發作,只能爬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亞歷山大一眼。
「很抱歉,上校,您知道我們不得不這樣做。」劉子光很有誠意的解釋道。
「是的,孩子,所以我不打算追究你們冒犯長官的責任,記住,這一行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再見,先生們。」說完福克納上校就挺直腰桿走了出去,他手下那幫僱傭軍手指搭在扳機上,嚴陣以待的退了回去。
外面也是一派劍拔弩張的架勢,但總的來說還是僱傭軍們佔據優勢,他們人數雖然少,可火力更強大,訓練更有素,隨著福克納的安全歸來,危機也解除了,大家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
「這老傢伙,挺有派頭。」李建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剛才還真是驚險,萬一幹起來自己這邊肯定吃虧。
「布魯斯,你相信這個英國佬么?」亞歷山大狐疑的問起。
「我相信他,因為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劉子光說道。
「沒錯,福克納以前是英國sas的上尉,在馬島和阿根廷人打過仗,在貝爾法斯特和愛爾蘭共和軍交過手,退役後加入法國外籍軍團干過一段時間,在非洲幫查德人打卡扎菲,幫獅子山打叛軍,但是最近十幾年卻無聲無息,從未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這些熱點地區出現過,他是僱傭軍界的泰山北斗級人物,他的一生就是傳奇。」李建國的語氣中帶著由衷的敬佩。
「這就我相信他的原因,他是個有信仰的人。」劉子光的目光投向了碧藍的天際,一隻鷹正在高空翱翔。
c130的飛行員們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衝突,但是他們絲毫也不在意,兩伙僱傭軍遇到一起肯定會打架,這再正常不過了,他們吃飽喝足,等飛機卸完了貨,和福克納上校打了聲招呼,調轉機頭,在野戰機場的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離躍上了天空,盤旋了兩圈之後向著安哥拉方向飛去。
安東諾夫卻一時半會飛不回去了,飛機中了十幾發30毫米炮彈,如果不加以維修的話會是極大地隱患,而且正常的機組需要五個人,最低限度也要兩個飛行員才行,但副駕駛摩爾已經被打死了,僅憑亞歷山大一個人無法飛回利比亞。
劉子光把李建國的衛星電話借給亞歷山大,讓他向李斯特羅夫斯基說明了情況,俄國佬昨天就得知了飛機遇襲的情況,氣的暴跳如雷,本來這趟買賣就不怎麼賺錢,又死了一個飛行員,打掉了一發市價十萬美元的導彈,簡直賠到家了。
發了一通脾氣之後,李斯特羅夫斯基才說,讓亞歷山大留在西薩達摩亞等候後援人員的到來。
「您的電話,剛才就打進來了。「亞歷山大把衛星電話遞給了劉子光。
劉子光接過電話,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劉經理,我們的船已經抵達西薩達摩亞外海,就等著你來接貨了。」
是張佰強的聲音,他和他的海盜團隊已經成功劫持了那艘香港籍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