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職場里沒有朋友
許夢安一問出那句「這事你早就知道吧」，她就有些後悔了。
在其位謀其職。身為人力資源部的總監，瑞秋怎麼可能不知道老張在人事上的新主張？
瑞秋沒說話，微笑著。
不說話，既可以理解為默認，也可以理解為否認。
「于海告訴我的。」許夢安也笑。
「我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許夢安已經知道她知道老張的新主張？
還是，知道于海會把他知道的都告訴許夢安？
許夢安在腦子裡，自己跟自己玩了一次繞口令。
「事是我去談的，人是我去找的。很遺憾，黃思思沒有答應，她不想屈居人下當你的副手。同時，我也很欣慰，欣慰她沒有答應。以黃思思的才幹，即便答應了，又怎麼會安心當你的副手呢？」
是，如果黃思思來了，對許夢安是一種威脅。
「你提醒過我的……真小人，偽君子……」
「不不不，夢安，」瑞秋站起來，「我的原則是閑時切莫論人非，何況是老闆的是非，一定是你理解錯了。不過，副總監的位置總不能一直空缺著吧，你不是想在部門內部提拔嗎？有人幫你分擔一些也不是壞事。與其去外面找，還不如你身邊這些知根知底的，是吧？」
這就是職場上的瑞秋。看破，不說破，一切點到為止。
之前的內容中心副總監已經離職半年，那個位置確實是空著的。許夢安曾提議在內部提拔，無奈始終沒有發現最合適的人選。她也曾放話出去，每一個部門成員都是考察對象。
許夢安認為自己這麼做，是嚴謹，是負責，是慎之又慎。可是，在老張看來，想必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老張會覺得她許夢安排外，在搞小團體，在拉幫結派，所以，他需要找個人制衡她。而且，新苗的產品定位是年輕群體，許夢安已經年過四十，真的不再年輕。
「晚飯有安排嗎？」瑞秋一邊收拾著外賣盒，一邊問許夢安。
「我請你。」
瑞秋一笑，露出她的兩顆小虎牙：「對呀，我就是想吃你請的。」
晚飯安排在了一家新開的西餐廳，牛排是瑞秋的心頭好。
兩人剛剛坐定，許夢安就接到了妹妹的電話。
那頭問許夢安在哪，她如實說了。未曾想，不過一刻鐘，牛排還沒上呢，妹妹就殺了過來。
許夢心的不請自來，很是讓許夢安尷尬，也讓瑞秋不悅。
瑞秋見過許夢心的，不但見過，還掐過。
那次好像是許夢心在跟老賈鬧離婚，她氣沖沖跑來新苗傳媒找許夢安，恰好呢，許夢安開會去了，人不在辦公室。
見許夢心哭哭啼啼的，路過的瑞秋好心告之，說這裡畢竟是工作場所，讓她冷靜點。
許夢心不幹了，當下就拉長了臉：「你誰啊，這是我姐的辦公室，你管得著嗎？我都要離婚了，這麼傷心的事，你還刺激我，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以為這是你家，哭鬧就算了，還撒潑？我可不是你姐，更不是你媽，你離婚也好，傷心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
在瑞秋看來，全職太太有兩種。
一種是真心在為家庭付出，拿全職太太當事業來乾的。確實，如果大後方穩定了，她們的丈夫才能安心在外面衝鋒陷陣，她們的貢獻並不比男人們小，甚至比男人們付出得還要多。
可還有一種，就是許夢心這樣的，打著「全職太太」的幌子享樂，在家裡閑得發慌，只會惹是生非，逛逛商場是一天，燙燙頭髮又是一天。
所以，瑞秋對許夢心這種類型的女人沒什麼好感，同樣的，許夢心也很是看不慣瑞秋的拿腔拿調。
「你怎麼來了？」許夢安哪有不知道這些的，便只看著妹妹，「要不你先回吧，我跟瑞秋，我們這談工作呢。」
說話間，服務員端著牛排過來了。
許夢心看了眼牛排，說道：「我來都來了，就跟你們一塊吃唄。那什麼，瑞秋，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瑞秋低著頭，開始專心切她的牛排。
「我這也是突髮狀況，不然不會打擾你們的。」許夢心解釋著。
瑞秋沒搭腔，心想，你哪次不是突髮狀況？你這種女人，分分鐘都是突然狀況！
「我老公出軌了……」許夢心眼圈一紅，又要哭。
許夢安和瑞秋都吃了一驚。
尤其是許夢安，妹妹這些年是沒少鬧著要離婚，但都是夫妻倆觀念不
同、生活方式不同，不過是磨合期的一些小問題嘛。但是妹夫出軌，這可就是原則性的大問題了！
「什麼時候的事？和誰？你有證據嗎？」許夢安問。
「我……我要是知道那個小三是誰，我要是手裡有證據，我……我還來找你幹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種話不能隨便說的。」
「所以啊，你現在跟我回去，最好把姐夫也叫上，我們一起質問他！」
聽了這話，瑞秋忍不住笑出聲來。
許夢心翻著白眼：「你笑什麼？」
「對不起，」瑞秋努力憋著笑，「你手裡什麼都沒有，就叫上一堆人去質問他，這種行為是不是有點……我直說了啊，是不是有點蠢呢？」
「她這話什麼意思？」許夢心不解，看向姐姐。
許夢安搖著頭：「瑞秋是說，你這樣容易打草驚蛇。萬一老賈真的在外面有人，你這麼做，不就驚動他了嗎？到時候你再想找什麼證據，上哪兒去找？」
「那我應該怎麼辦嘛。我就說不能要二胎，現在好了吧，他給我來個孕期出軌……」許夢心說到懷孕，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姐，你想好了嗎？」
「什麼？」
「還有什麼，就是你肚子里這個孩子，你……」
許夢安想示意妹妹噤聲，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瑞秋舉著刀叉的手定格在了一瞬間，她全都聽見了。
本來嘛，女職員懷孕，最敏感的就是人力資源部。
「你沒跟她說啊？」許夢心的臉都石化了，喃喃道，「你們不是挺好的嗎？」
妹妹大學畢業後就沒上過一天班，她怎麼會知道，職場里並沒有什麼無話不說的朋友。
「是個意外。」許夢安極力淡定，切著牛排的刀一偏，劃拉過盤子，發出了有些刺耳的「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