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什麼新鮮事
李臨聽到外邊有響動，知道是女兒回來了，便走出了書房。
李雲階沒搭理他，妄自回房了。
李臨走進了他和許夢安的卧室，見她正夾著耳朵聽。
「放心吧，她回來了。」他搖搖頭，「早知道這樣，你把她氣走幹嗎？」
「都是慣的，她是慣的，心心也是慣的。」
「你現在這個身體，不能太激動。」
「我沒激動，你看雲階剛才那個樣子，跟心心發脾氣的時候有什麼區別！」許夢安歪在床頭，「早不懷晚不懷，女兒都那麼大了，我突然又要當媽了。別說女兒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怨我，都怨我。」
這一晚上折騰下來，許夢安倍感憋屈，只能拿李臨出氣：「不怨你怨誰！」
李雲階倒是沒再哭了。
她只是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玩著一個無聊的小遊戲。
可她的腦子裡，跟看電影似的，回憶著關於父母的種種。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被欺騙、被愚弄，還有被忽視、被冷落。
父母說，一個孩子就夠了，有李雲階就夠了。
但是，他們現在不再這麼想，他們變了。
如果真的像何璐說的，這是父母早就計劃好的，那在他們開始這個計劃之前，為什麼不先跟李雲階商量？她是他們的女兒，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可是他們呢，仍舊把她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只要他們跟她說，「雲階，你看，我們想給你生個妹妹」，哪怕說的是弟弟，她也未必就不能接受。然而，他們什麼也沒說。老媽懷孕這事，居然還是從表姑那得知的。再看老媽，她又擺出那副「你不懂事，你應該懂事」的樣子，強迫著李雲階去接受那些所謂的大大小小的道理。
那……平白無故多了個弟弟，這事，李雲階又跟誰去講理呢？
何璐說，她的弟弟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一切也都毀了。
蘭香說，姐姐就應該幫助弟弟。所以姐姐大萍要撿李雲階的舊衣服穿，而大明呢，這個大明李雲階見過，毫不誇張地說，他身上任何一樣穿戴都跟H城的同齡男孩沒區別，甚至，比有的男生穿得高級。
李雲階很想敲開父母的房門，現在就去敲，馬上就去敲，一刻都不願等，她想問問他們，假如他們只能擁有一個孩子，他們會選誰。是選擇已經給他們當了15年女兒的李雲階，還是媽媽肚子里的「葡萄芽兒」。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媽，開門！媽，我沒帶鑰匙！」
許母開了門，發現是許夢心：「心心你這是怎麼了……」
這話問的也是多餘，小女兒肯定是跟小女婿吵架了唄。
只見許夢心寬大的外套里是一條睡裙，捏著個手機，連隨身的包包都沒帶。
「我餓了，你給我做個泡飯吧。對了，上回你自己做的肉鬆還有嗎？我想吃。」許夢心並不想跟許母解釋什麼，「吃完了我得好好睡一覺。媽，我累了。」
許母哪還敢再問什麼，按照小女兒的吩咐急急地跑去了廚房。除了泡飯、肉鬆，又現炒了兩樣可口小菜，還給榨了果汁。直到小女兒吃了、喝了，看著她睡下了，許母才回自己房間。
「心心又回來了？」許父翻了個身，「唉……我就說嘛，白天的時候眼皮直跳，肯定要出什麼事。」
「看把你愁的，能出什麼事。他們倆不是總鬧嗎？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浩文也是，不知道讓讓心心，心心這都快生了……」
「大姐懷孕了不告訴我們，大了嘛，我們管不了啦。這小的呢，一天天作，我們就是想管，人也不聽啊。你說咱倆啊，老都老了，還得瞎操心。」
「知道是瞎操心就好，趕緊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許父牽著許富貴，一人一狗剛邁出大門，就瞧見了巷子那頭的賈母。
賈母一手拎著水果籃，一手拎著她的小皮包，挺著瘦瘦的小身板，走得還挺快。
不消說，她這是要來許家。
「親家公！遛狗啊？」沒等許父打招呼，賈母便主動問起好來。
「你怎麼來了？」許父一面說，一面轉對門內，「心心媽，親家母來了！」
許母趕緊放下手裡正洗的衣服，迎了出來。
賈母已經進門，拿皮包的手覆上了許母的：「喲，手怪涼的。」
「洗衣服呢。」許母笑。
許父如蒙大赦般：「那個，我先去遛狗，親家母，你留下吃中飯。」
「必須的嘛，來都來了。」賈母笑著，「你趕緊去
吧，富貴都等不及了。」
許富貴沖賈母「嗚嗚」了兩聲，對她的理解表示感謝。
賈母打量著小院，憋了一眼許母正洗的那堆衣服，又瞧了一眼邊上的洗衣機：「別把自己弄得那麼操勞，那不是有洗衣機嗎？」
「有些衣服就得手洗，手洗乾淨。」許母笑道。
「你要是忙不過來，我讓小英過來幫你。」
「不用了不用了。」
「我跟你講，這小英一個月拿我們家不少錢，活倒是沒幹什麼。我來了之後，她就更輕鬆了，我正要給她找點活兒干呢，不然也太對不起我家浩文給她的工錢了。真的，親家母，咱們是一家人，你不用跟我客氣。」
「我自己能行。」
「唉，咱們都一樣，閑不住。說實話，要讓我什麼都不幹就在家閑著，我可真是一分鐘都坐不住。對了，心心呢？還睡著呢吧？」
「可不是么……她挺著個大肚子，我這當媽的也不忍心說她不是。再說了，這還早呢，讓她多睡會兒吧。」
「醫生講了，這都快生了，不能老是躺著，也得多動動。順產總歸是最好的。心心那麼愛美，要是順不下來要剖，肚子上弄條疤，她不得難受啊。」
「我也總說她，我說心心吶，雖然你們家有保姆，還有你這麼好的婆婆照顧著，但你也得幫著做點家務，就當是運動了嘛……哎，咱們別站在院里了，趕緊進去坐吧，坐著聊。」
賈母笑了笑，跟著許母進了客廳。
「本來我早就過來了……」賈母道。
許母一愣，心想，這才七點多，還不早啊？
「可是熊熊不願意去學校，我哄了他半天。孩子說，爸爸受傷了，要在家裡照顧爸爸，還怪懂事的呢……」
「浩文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許母只知道女兒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可沒說賈浩文受傷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