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執意要去外婆家,許夢安同意了。當然,就算不同意也沒用。
許夢安自己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也曾經為青春期時的妹妹揪心過。15、6歲的半大人,正從孩子往成年過度,嗯,父母仍將他們當孩子,而他們,卻認為自己已經是大人。
也就是說,李雲階已經有了她的「主見」。
「到了外婆家,要聽話。如今她那裡人多事雜,好些時候是顧不到你的,你到時別耍小性子。熊熊和小西瓜都在,你是他們的姐姐,他們是拿你當榜樣的。」是李靜送李雲階去許家小院的,李靜在路上沒少念叨。
李雲階一改往常乖乖女的形象,耿直地表達了一直想說的:「知道了,姑姑。你別再碎碎念了,念得我頭都疼了。」
是的,李雲階決定不當「乖乖女」了。
今天白天,學校對朱可馨作弊事件的通報出來了,不是留校察看,也不是記大過,而是警告。
僅僅只是「警告」。
據說,是考慮到朱可馨同學之前的優異表現,也考慮到302班家委員的聯名請求,學校願意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
看到這份通報,別說李雲階了,劉思明第一個就站出來抗議了。然而,抗議無用。
再瞧那朱可馨,跟沒事人似的,反而在笑。她甚至很自覺地把座位搬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那個角落,本是屬於後進生的。李雲階的同桌又變成何璐了,這對她來說,算是一件高興的事。
薛老師當初讓李雲階跟朱可馨坐一塊,是為了李雲階能夠「近朱者赤」,誰能想到,同桌不是「朱」,而是徹頭徹尾的「墨」,一塊黑透了的墨。
對302班的孩子們來說,朱可馨最讓人痛恨的並不是作弊,而是陷害同學。大家紛紛表示著不滿和鄙夷,更有甚者,在何璐的帶領下,指著鼻子罵朱可馨。
坐在角落裡的朱可馨,她沒有回嘴,只是微微笑著。
「你記住了,以後,你不能再當包子,不能再當『乖乖女』。就是因為你之前太沒用,她才敢嫁禍給你。」何璐對李雲階道,「還有你媽,她太讓人失望了。還家委會委員呢,我回頭跟我媽說,下次再也不選她了!你知道嗎,我媽知道你這事之後,氣得不得了。她覺得你媽這事做得特別不地道,真的!」
「我真羨慕你,你媽無論什麼時候都站在你這邊。」
「也分什麼時候吧,有時候她也挺拎不清的。」
劉思明和王哲也跟兩個女孩站在一堆。
那王哲突然插嘴道:「你們說,薛老師會不是懲罰我們啊……騙鑰匙的事……」
何璐「噗嗤」一下就笑了:「她敢?她要是敢懲罰我們,就讓王哲媽媽搞聯名,王哲媽媽也是家委會的呀。反正,以後不管誰犯了錯,家委員搞個聯名就沒事了嘛。」
王哲挺著胸脯:「那是的。我媽還誇我們來著,說我們足智多謀,查出了真相。不過,她說了,騙鑰匙這事不可取,絕不能再犯。但是因為事情緊急,她就暫且原諒我一次。」
連看似古板的王哲媽媽都這麼明智……李雲階的臉都紅了,直替自家老媽害臊。同樣的當媽的,這媽和媽之間的差距可真大啊。
「有什麼好怕的!」劉思明也笑了,「這件事,我們又沒做錯嘍!是吧,雲階?」
「嗯。」李雲階輕聲回應的。
接著,她略抬頭,眼角餘光掃到了坐在角落裡朱可馨。
朱可馨木然坐著,嘴角仍帶著那絲滲人的微笑……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姑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還學會頂嘴了?」李靜有些氣惱,「我問你話呢,你在想什麼啊?小腦袋瓜一天天的,想起一出是一出,非要住外婆家……你那事你爸都跟我說了,沒什麼的,不是咱乾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況這事情也已經搞清楚了嘛,你應該高興才是。」
「姑姑,你不覺得你很煩嗎?」李雲階看向車窗外。
「哎,你……我是為你好!」
「我挺好的。往後,你們誰也別為我好了,我自己就挺好的。你要是還想送我去外婆家的,就別再說話了。你要實在不想送,沒事,路邊放我下來,我自己叫個車。」
「送送送!我送你!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定是我上輩子欠你們一家子的……」
「誰讓你是姐姐呢,我爸還要拿你當榜樣呢,就像熊熊拿我當榜樣一樣,對吧,姑姑?」
李靜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一腳猛踩油門,把車開得飛快。
聽說表姐要來了,熊熊很是開心,早就等在門口了。
表姐一下車,他就奔了過去:「姐!我幫你拿行李。」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告訴你啊,以後,我就都住外婆家了。」
「我知道!」
自從媽媽那晚「被惡魔封印」,打了熊熊後,熊熊對錶姐很是感激。不但感激,還生出了敬佩。
這些天,小院雖然人來人往,熊熊卻很是孤單。他想奶奶和爸爸,而疼愛著自己的外婆,她又忙著照顧外公和小西瓜,嗯,院子里所有人都圍著小西瓜轉。表姐來了,熊熊一下就覺得有伴了。
「喲,雲階來了!」許母小跑著過來,抱住了外甥女,「外婆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回頭我罵你媽,好好罵她!」
「外婆……」李雲階嘴巴一扁,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了,「我心裡可難受了。」
「踏踏實實在我這住著,你媽要再敢這麼對你,我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外婆對我最好了……」
李靜直搖頭:「老太太,你可別這麼寵著孩子了,都寵上天了。」
「雲階是我外孫女,怎麼寵都不為過!」許母有些不高興了。
「心心呢?」李靜問道。
白天,她和許夢安陪著許夢心去了一家心理診所,經過一系列測試和診斷,許夢心確實是患了產後抑鬱。
「看完醫生回來,她好多了,在屋裡看書呢。」
「看書?」李靜一邊說著,一邊蟄進院內,朝許夢心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