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0章 咱倆不是一路人
這天，黃思思拿著她的項目，在內容中心的例會上，假模假樣地向許夢安彙報了起來。許夢安知道，這一定是老張授意給黃思思的。
許夢安本想再堅持，可是瑞秋的建議是不要徒勞了。既然她許夢安把項目的風險和弊端都上報了，也已盡到職責，那麼，不如順著那些人的心意，順水推舟也罷。
會後，阿木和小荷跑到許夢安辦公室，他們對她的行為很是不解。她不想多解釋，阿木忿忿然，表示絕對不能認慫。
待這兩人義憤填膺地走了，許夢安接到了于海的電話，他要約她吃午飯。她本不想去的，可是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談。
「聽說黃思思做了個項目……」手機那頭，于海的語調很是意味深長，「我想跟你談的，就是這件事。」
兩人約在了新苗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許夢安步行就能到。
于海打著手勢，叫來服務員，待許夢安點完單，他給自己點了杯咖啡。
「別喝了，換一個吧。給他來杯紅茶。」許夢安道。
于海道：「怎麼啦？我喜歡咖啡。」
許夢安笑笑：「我不喜歡，現在聞不了那個味。」
「你這也變得太厲害了吧，還記得以前……」
「我沒功夫跟你憶當初，有事的話，趕緊說事。」
「說得好像你分分鐘上下幾百萬似的。公事歸公事，也要先讓我跟你念念舊吧。因為，我等下要說的這事，一旦說開，咱倆可就勢不兩立了。」
服務生還立在一邊：「先生，給您上咖啡還是紅茶……」
「必須咖啡啊。」于海說著，揮手讓服務生走了，轉頭對許夢安，「那會兒你在學校外邊的咖啡館打工，年紀也跟這位服務生差不多吧？那家店的咖啡賣得還挺貴，你總捨不得喝……」
在咖啡館打工是許夢安上大一時，父母要供應她和妹妹上學，家裡確實有些捉襟見肘。普普通通一杯咖啡就要十幾二十塊，許夢安怎麼捨得喝？
有天許夢安生日，于海帶著一幫子同學來了，說要給她慶祝。又是蛋糕，又是咖啡的，把咖啡館裡能點的都點了一遍。
「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喝的！跟喝中藥似的。」于海猛地灌下去大半杯，逗得大家直樂。
咖啡本身不過如此，但「喝咖啡」是許夢安當時特別嚮往的生活狀態。她嚮往著將來有份不錯的工作，經濟獨立，咖啡嘛，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
于海的家境很一般，相對來說，還是許夢安家裡寬裕一些。為了湊夠給許夢安過生日的錢，于海各種亂七八糟的活沒少接，什麼派傳單、貼小廣告。這喝的哪是咖啡，分明是他的血汗。
許夢安心裡極其過意不去，待于海過生日的時候，用積攢了很久的錢，給他買了份在當時來說很是厚重的禮物。
對現在的許夢安而言，「喝咖啡」不再是享受，僅僅是一種習慣，或者說為了提神。
如今的于海和許夢安，早就實現了學生時代的種種理想，也過著在別人看來不錯的生活。只是，他們的憂慮和困頓，並不比當年少。
許夢安看著小口品著咖啡的于海，想起黃思思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時有些無措。她想要表明的，是她以為于海早就瞭然於心的。
「好了，談正事吧。」于海清了清嗓子。
許夢安放下手裡的刀叉：「說。」
「哦，我打算起訴新苗。」
「什麼冤什麼仇，我們怎麼冒犯你了？」許夢安故作鎮靜。
「黃思思那個項目，是她在我們公司的時候就牽頭做過的。知識產權不屬於她個人，更不屬於你們新苗。吶，」于海掏出來一份文件，「這是相關產權歸屬證明。黃思思涉嫌泄露商業機密，不過，我要起訴的不是她，是新苗。新苗竊取我公司的知識產權，證據確鑿。」
許夢安笑了笑：「我應該說點什麼？」
「我這是正式告知，相關程序已在啟動。」
「在這？和我？不不不，于海，請你直接將律師函發到我們公司，我們自然會有人跟你對接。這個人，不會是我。」
「貴公司的行為嚴重侵犯了我們藍海的利益。」
「那麼，你在包里放錄音筆，也侵犯了我的個人隱私。」
「你……」于海有些驚訝。
「拿出來吧。」
于海搖搖頭，果然從包里掏出了一支錄音筆。許夢安順手接過來，把它關了。
「于海，你在套路我。什麼證據確鑿，怕是證據還不夠起訴的吧？」
「在商言商，希望你能理解。」
「很好，希望以後，我們都能在商言商，公事公辦。不過，在這之前，我很好奇，如果黃思思真的涉嫌泄露商業機密，你為什麼不起訴她？」
「我不想為難她。交絕還不出惡語呢。」
「是你不想為難她，還是你不想親自為難她？假設啊，假設我公司真的侵害了貴公司的利益，這一切是黃思思帶來的，那麼，我們新苗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她，這個邏輯，沒錯吧？」
于海笑而不語。
「這一招，聽起來很複雜，不過就是四個字，借刀殺人。你就那麼狠嗎？」
「那個項目不是她一個人的，是屬於我們公司的，是團隊的。」
「我對此一概不知，不知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麼項目，也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都是什麼意思。」
「那個APP都內測了，你會不知道？」
許夢安盯著于海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知道。」
「你是新苗的內容總監！」
「聽你這口氣，你還要起訴我不成？」
「許夢安！」于海笑，「可以啊，成長得挺快啊。」
「拜你所賜吧。趕緊吃，多吃點，吃完了好回去研究怎麼起訴我們。知識產權的官司可不好打呀，路長且阻呢。」
「你說，」于海打量著許夢安，「你這樣的人，怎麼就不能呆在我身邊呢？沒法和我白頭偕老，這個是你的不幸，我就不說了。怎麼你就不珍惜跟我共事的機會呢？哎，我可還給你留著位置呢。」
「想知道原因？」
「想啊，太想了。」
「于海，我還是那句話，咱倆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