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安到公司後,就把黃思思叫到了辦公室。
「無恥……太無恥了!」黃思思的臉都青了,雙手握成拳,尖尖的指甲摳到了肉里,「這是我的idea!」
「你跟我說實話,它是不是你從藍海帶過來的。」
「我確實跟于海說過這個案子。」
「不對,你沒說實話。」
黃思思沉默著。
許夢安又道:「如果你騙我,我沒辦法幫你。」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想讓公司遭受損失。幫你,只是順便的事。這個回答,你滿不滿意?」
黃思思木然坐下,緩緩道:「在藍海的時候,我提交過方案,也進行了幾次內部討論。」
「好,那你研究過藍海的勞動合同嗎?」
「我……」
「據我所知,藍海跟新苗一樣,員工入職的時候,在勞動合同里就加入了知識產權的限制條款。只要是在職期間,你的項目就歸公司所有。這叫職務作品。本來,你離職後,第一時間去註冊,還能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現在,應該是來不及了。于海雖然沒有什麼充分的證據,但是,這個項目他肯定已經去註冊了。所以,他要起訴的是新苗,不是你。」
「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大家彼此彼此吧。你現在或許有情緒,覺得自己看錯了人,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失望、難過,焦慮、痛苦,但這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黃思思抬頭,看著許夢安:「我去找他!」
「你……」
那黃思思再沒耐性聽許夢安說什麼,轉身匆匆離去。
許夢安也站了起來,她有必要去老張辦公室一趟了。老張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插曲,直言看錯了人。
以前,許夢安覺得老張這人張口閉口跟員工談感情、談理想、談未來,挺重情義的,何況她還偏偏就吃這套。但是,愈是相處,愈發覺著老張表現出來的性格,不過是他外邊的一層皮。
他要拿黃思思來制衡許夢安的時候,說黃思思是人才,要委以重任,還給了越級授權。現在,黃思思惹了禍,他又說「看走眼了」。總之,她許夢安該彙報的已然彙報,具體該怎麼應對,就讓老張自己琢磨去吧。
許夢安剛從老張辦公室出來,就遇到了瑞秋。
瑞秋拉過許夢安,小聲說著:「你妹妹來了。」
「她怎麼來了?」
「我是在前台那邊遇到她的,前台讓她給你打電話,她打了,沒人接,正在那鬧。我把她領進來了,在你辦公室了呢。」
「我手機在充電呢,她……你們倆還真有緣分,每回她來都能被你撞上。」
「小荷給她泡了茶,拿了點水果,穩住了。對了……」瑞秋的聲音更低了,「我剛才看黃思思氣沖沖跑出公司了,出事了?」
「說來話長,我還是先回辦公室吧。咱倆回頭再聊。」
許夢心一見姐姐來了,嘴巴一扁,眼淚便奪眶而出了。
昨天,妹妹在微信上跟許夢安說了,說是在家裡悶壞了,要抱著孩子出去轉轉。妹妹那個社區有個親子微信群的,之前也搞過幾次線下活動,但她一直沒有參加過。這次她主動提出,許夢安當然是舉雙手贊成的。
許夢安想來想去,妹妹的眼淚怕是跟這個線下交流會有關係。
「我今天遇到我大學同學了……」妹妹終於說話了,「在那個活動上。要是知道她也在,我就不去了。」
「她怎麼啦?」
「我沒想到,她居然也能當我的鄰居!前幾年還說自己窮,交不起首付,連小兩居都供不起。現在好了,得意得不行,說自己一手事業,一手家庭,創業了,發達了,結婚了,全款買的排屋,還是婚前買了!」
「既然你們是同學,她日子過好了,你也應該替她高興。」許夢安微笑著,「再說了,心心,你的生活也很好,不比她差。」
「是,本來我是挺開心的。可是她說話太傷人了,說什麼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沒有事業的女人,她就沒有家庭地位。還說花男人錢不叫本事,自己買花自己戴才叫本事。」
「人家這話也不是針對誰的……」
「針對啊,怎麼不針對!而且,她針對的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我跟她的關係就有點僵。我結婚的時候邀請她了,她都沒有來,擺明了看不上我。我怎麼了,姐,我就是喜歡老賈,喜歡他的人,也喜歡他的錢,我做錯什麼了?」
「你跟你同學,誰都沒有錯。她有事業,你也有事業,你的家庭就是你的事業。」
「我就是氣。」
妹妹越來越激動了,許夢安打算轉移一下話題,便問:「小西瓜呢?」
「在家,劉嬸和老賈看著。」
「這樣,咱倆等下一起吃個飯,我給老賈打電話,打個招呼,省得他擔心。」
許夢心擺手:「別,你不提老賈還好,一提我就更氣了。」
「他又惹你生氣了?」
「就我那個同學,今天還說起投資的事了。說是有家民宿不錯,讓我也投點錢。錢也不多,就二三十萬。我當場就答應了。回家我問老賈拿錢,他怎麼都不同意!」
「就二三十萬」,這句話是如此的輕描淡寫。從沒為錢擔憂過的許夢心,她永遠也理解不了,就在她身邊,蘭香母女倆,如今正為了一筆差不多數額的錢,反目成仇。
「投資了就會有回報,我也想賺錢啊。」許夢心繼續說著。
「投資有風險,可不一定會有回報的,要是虧了呢?」
「虧就虧了唄,老賈做生意不也這樣嗎?有賺錢的項目,那就有不賺錢的。說白了,他現在就是捨不得給我錢了。昨晚還跟我碎碎念,讓我別大手大腳,別老是買買買。」
許夢安仍然耐著性子:「心心,投資的事,咱們再了解了解,這不著急。你真的要賺錢,等身體養好了,再從長計議。」
「養不好了……」許夢心已經把手裡的紙巾揉得稀碎,「看我這一身肥肉,也難怪老賈捨不得為我花錢了。」
說著,妹妹又梨花帶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