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4章 恣意妄為的代價
許夢安會喝酒，從小就會。她的酒量和大高個都算是遺傳了許父的基因。
許父的酒量極好，真正的千杯不倒。不過，在許夢安15歲那年，許父曾因酒精中毒，被送去醫院急救。
急診室門口，許母說，酒量好的人才更容易酒精中毒，就好像好多溺水的其實水性都好。
「會喝酒沒什麼稀奇，會喝酒，還知道悠著點，還記得喝酒傷身，這才了不起。」許母說。
這句話，許夢安記下了，一直記到今天。
所以，黃思思並沒有說錯，許夢安真的沒有喝醉過。在許夢安的世界裡，所有東西都是適可而止的。
「會喝酒」是一回事，「喝多少」又是另一回事。
在許夢安的人生里，目前為止，有悖她人生哲學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她從雜誌社辭職，再一件，就是將肚子里的意外留了下來。
黃思思說，許夢安從來沒體會過「不醉不休」的滋味。
許夢安並未反駁，只是陪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孩，看著她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說真的，要不是關乎新苗，許夢安並沒有義務幫助這個女孩。
那天，在黃思思車裡，她曾對許夢安說，要將方向盤握在自己手裡。而現在，這個司機，很顯然是在醉駕了。
任性和恣意妄為是要付出代價的，黃思思是這樣，妹妹許夢心也會這樣。
許夢心恍惚著回到了家裡，老賈差不多是跟她同一時間到的。剛才在路上，她坐在他給叫的專車裡，他那輛小破車就一直跟在後邊。
「老賈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離婚」，這個念頭，在許夢心的腦子裡瘋竄，她的上下牙都在打顫。
她想跟他理論，想和他吵架，想伸出雙手撓死他……可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現在的她，哪怕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多吸一口氣，都覺得無力。
老賈見妻子慢慢往樓上走，她的步伐有些搖搖欲墜。他想去扶她，卻還是縮回了手。也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要一個人走了。
劉嬸正哄小西瓜睡覺，見許夢心進屋了，忙站起來。
「小西瓜睡著了？」許夢心問劉嬸。
「剛還鬧呢，現在好點了。」
許夢心走向了女兒的嬰兒床。這張粉紅色的嬰兒床是得知懷孕後置辦的，當時，她和老賈一致認為這次懷的是女兒。果然，心想事成。
她回想著和老賈走過的這些年，她有無數這樣的「心想事成」。剛認識那會兒，他的事業還沒那麼成功，公司也沒做大。他第一次帶她去奢侈品專櫃的時候，她還有些怯生生，選了個看起來沒那麼貴的包。
「總有天，我會讓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老賈信誓旦旦。
後來，許夢心成了奢侈品專櫃的常客。
兩人結婚了，許夢心想生個兒子。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聽說兒子跟媽親。果然，她有了熊熊。
她住著豪宅、坐著豪車、拎著名包、戴著名表，她全身上下都在閃光。當姐姐還捨不得買貴婦級面霜時，她已經在用它擦手。她曾渴求的，幾乎都得到了。
但是，在她的願望清單里，幾乎沒有出現過「婚姻美滿」這件事。因為，她一直認為，她的婚姻是美滿的，這是個前提，這不需要她再許願。
哪怕產前和產後，她的情緒幾度失控，心態完全崩塌，她也曾擔心老賈會嫌棄自己……只是，嫌棄和拋棄，這分明是兩個概念啊。
然而現在，老賈實實在在地告訴了她，他已經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他要離開她了。
小西瓜踢了踢小腳，許夢心以為孩子醒了，探頭去逗，卻發現孩子的小臉上有個細微的淤青。
「怎麼回事！」許夢心怒對劉嬸。
劉嬸慌了神，就差作揖了：「不是，不是……」
「小西瓜怎麼了，你對她做什麼了！」
「我給孩子塗了葯了，塗了葯就會好的……」
「我問你，這是怎麼弄的！你跟我說實話！」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
「這個家裡，除了你，還有誰……」許夢心話沒說完，心裡卻「咯噔」一下。
「是……」劉嬸垂手，「是熊熊。」
熊熊是在睡夢中被媽媽拎起來的，他從來不知道媽媽的力氣能有這麼大。要不是爸爸來得及時，熊熊的屁股已經開了花。
許夢心到底還是被劉嬸給拖走了，老賈把門關了，看著滿臉驚恐的兒子。
「熊熊……」老賈蹲下，嘴唇動了動，流出兩行清淚，「你真的欺負妹妹了？」
熊熊搖著頭。
「你跟爸爸說真話，算爸爸求你了。」
「我……我沒有。我是想逗她玩來著，手機不小心掉到她臉上了……」熊熊也哭了，「我沒有騙人！」
「好，我相信你。」
「爸爸，你別哭。」
「我不哭，你也別哭了……」老賈抱住兒子，「我問你，你能好好照顧妹妹嗎？」
熊熊猶豫著：「我說能的話，你會高興點？」
「你聽爸爸說，就是，爸爸可能要離開你們一段時間。爸爸一走，你就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了。我把媽媽和妹妹交給你了，你能照顧她們嗎？」
「你要去哪兒啊？出差？」
「差不多吧。」
「那等你回來唄……」
「可能要去一段時間吧，沒那麼快回家。」
「多久？一個月？」
老賈搖頭。
熊熊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又問：「好幾個月？」
「大概吧。」
「那我試試。」
「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可是，怎麼照顧啊？」熊熊睜大眼睛看著老賈。
老賈微笑著：「不惹媽媽生氣，在媽媽生氣的時候，哄哄她。幫著劉嬸照顧妹妹，既然你是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樣子，要學會讓著妹妹。」
「要是妹妹不聽話呢？」
「你也可以批評教育她。」
「這個我喜歡。」
「但是不能動粗。」
「記住了。」
「還有……」老賈摸摸兒子的頭，「好好讀書。等你長大了，要做個有出息的人。你也得想想你長大了要做什麼，你的理想是什麼了……」
「我還沒想那麼遠呢。」熊熊也笑了，「爸，等你回來再幫我想吧。」
「哎……」老賈一低頭，淚水又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