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1章 希望你能說實話
「老賈全都跟我說了，他的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出了狀況。陸陸續續地，除了一套對他來說聊勝於無的單身公寓，剩下的房產，包括那幾輛好車，全都拿去銀行抵押貸款了。資不抵債，眼下，公司正面臨清算和解散。」許夢安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跟李臨說著老賈的事。
李臨有時覺得老賈為人有些浮誇，又是個慣愛炫富的，多少還是看不上的。加上許父對老賈過於偏愛，不時拿老賈跟李臨比，李臨每每還有些不痛快。
但是，自從許父中風，許夢心產後抑鬱，這段時間以來，李臨對老賈的為人可以說是大大的改觀。如今老賈遇到這樣的大麻煩，李臨亦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賈那麼能幹，一定能東山再起的。所謂千金散盡還復來……」李臨說著。
「要是有那麼容易就好了。現在，他要和心心離婚，不希望心心跟著承擔債務。只是，公司那邊的事，他還瞞著心心。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老賈了解心心……她根本沒有勇氣和能力陪他熬過非常時期，大概，他也不以為自己能夠熬過吧。」
「心心會答應跟老賈離婚嗎？」
「我不知道。作為姐姐，我不希望她承擔這些。可是，換個角度，既然是夫妻，能一起享福，也便要一起吃苦。這個時候離婚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是，我對自己的妹妹沒有任何信心。她從小就是被寵大的，所遭受的最大的打擊就是這次生完孩子之後發胖了，沒有以前那麼漂亮了……便是這樣，她都得了產後抑鬱。突然就要失去優渥的生活，這是她絕對不能承受的。」
「可是，她早晚都得知道。」李臨嘆息著。
「我真的害怕，害怕她會出事。熊熊和西瓜都還小，要是當媽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李臨拉過許夢安的手：「別急，總會找到出路的。心心現在人在哪兒？」
「我讓心心帶著孩子們待在娘家了，說是咱爸想他們了，希望他們陪在身邊。你知道嗎？心心本來還訂了歌舞劇的票，今天晚上要約老賈一起去看的……」
「老賈還有心情去看嗎？」
許夢安搖搖頭，腦袋無力地靠在了丈夫肩上。
老賈和許夢心正走齣劇院。
「外面冷，穿著點。」老賈給穿著紅色絲絨連衣裙的妻子披上了大衣。
這件大衣是高定款，許夢心如今穿來已經太小，勉勉強強才扣上了扣子。
「我太喜歡這件大衣了，本來還想再去定一件合身的，可是，那樣的話，我就沒有動力減肥了。」許夢心笑著。
「這樣就挺好。」
「你不是一直想來看歌舞劇嗎？說是要附庸風雅。怎麼啦，現在不喜歡了？」
老賈本不想來，轉念想到，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約會了。華麗絢爛的歌舞劇，應該能讓並不圓滿的結局顯得不那麼殘忍。不過，演員謝幕的瞬間，他覺得這根本就無濟於事。
「我送你回爸媽那。」老賈對妻子說道。
許夢心緊了緊丈夫脖子上的圍巾：「我也想在家裡陪你，可是大姐非讓我去陪爸爸，你可不能生氣啊。」
「不會。」
老賈說著，拂去妻子搭在脖子上的手，往停車場走去。他走了很久，都沒聽到妻子的腳步聲，不得不停下來等她。
這家劇院，他們剛結婚時常來，那會兒，還沒有這個新建的停車場。停車場內，陸陸續續有車輛駛出。直到只剩老賈那輛破車，妻子才出現。
「我去買吃的了。」妻子手裡拿著兩隻烤地瓜，遞給了老賈一隻。
滾燙的烤地瓜握在手裡，讓寒冷的冬夜有了些須的溫暖。
「謝謝。」
劇院不遠處，有條步行街，是他們戀愛時總愛光顧的。那條街上有個寡言的老伯，他別的不賣，只賣烤地瓜。這麼多年，他的攤子一直都還在。
許夢心這種「仙女」，自然是不喜歡吃烤地瓜的，因為吃了這個，容易放屁，但是老賈喜歡。
「所以，你現在都跟我用『謝謝』了嗎？」妻子直視著老賈的眼睛。
捧著烤地瓜的老賈哽咽了：「心心……」
「剛才去買烤地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不對勁，反正，總有地方不對勁。賈浩文是不會和我離婚的，這輩子都不會！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老賈沉默著。
許夢心繼續道：「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會不會是你外面有女人的，那個女人逼著你跟我離婚……但是，我冷靜下來分析過，這種可能性很小。賈浩文，我希望你能說實話。你瞞不住我的，即便現在瞞住了，我也早晚都會知道的！」
「你真的冷靜嗎？」
「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
「好，心心，你聽好了，我馬上就要身無分文了，不但如此，我還會背負債務。我不願意你跟著我吃苦。」
「果然……」許夢心握著烤地瓜的手微微顫抖，「是你不願意我跟著你吃苦，還是說，你認為我不會跟你吃苦？」
「不是這樣的……」
「別不承認了，你就是這麼想的！而我……」許夢心將手裡的烤地瓜扔在地上，「而我確實就是這種人啊。就是這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老婆。恭喜你，你猜對了。」
妻子的眼神很是凌冽，老賈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不管怎麼樣，我會儘力安排你和孩子們的生活……」
「怎麼安排？」
「還有套單身公寓，能夠保住。」
「我許夢心像是可以帶著兩個孩子擠在單身公寓里的女人？你想什麼呢？賈浩文，我拜託你清醒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老賈拚命鞠著躬，「向你求婚時，我保證過的，要給你最好的生活，我食言了。」
「保證過的，就必須兌現，是么？」
「本該兌現的。」
「那我保證的，就可以不兌現嗎？」
「你……」
「在咱倆婚禮上，當著證婚人的面，我保證過這輩子只愛你，要和你不離不棄，這些話，就不用兌現了嗎？賈浩文，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不讓我兌現！你憑什麼趕我走！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