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86章 小葡萄該跟誰姓
李臨到了許家小院，送了女兒的書包過來。只是，女兒拒不見他。
老賈拉著李臨說了一堆話，不外乎就是接下來怎麼讓李雲階接受小葡萄。沒想到，現在在親子教育這個問題上，老賈都能給李臨上課了……
「這事我們考慮得不周全了，不該在雲階面前表現得重男輕女，讓她多心了。」老賈道。
李臨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實話，李臨從來就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思想，只是，頭胎是女兒，這一胎得了兒子，兒女雙全，換作任何一個父親都是喜悅的，這種喜悅，真的無法掩飾。
而今自媒體盛行，人人都可以在網路上發聲，也總是有著各種「政治正確」。譬如，同樣是生二胎，像老賈這樣頭胎是兒子，二胎得了女兒的，他的喜悅就是合適的、合理的。再看李臨這種情況，頭胎是女兒，二胎得了兒子，他的喜悅就是建立在「重男輕女」基礎之上的，就是「政治不正確」。
揪著「重男輕女」這四個字不放的，才是骨子裡認同了這種觀點的。這都什麼時代了，就不能把這四個字放下么？
女兒哭著跑出病房後，許夢安也哭了，李臨勸了幾句，越勸她的情緒越激動。她才剛剛生下小葡萄，身體很虛弱，這種時候是不能有過激情緒的。李臨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拉著她的手，小聲安撫。夫妻倆視線相對，想的其實都是同一些問題——
他們自認從未虧待過女兒，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他們在能力範圍內，給了她最好的生活條件，給了她最好的教育資源，他們總是循循善誘，告訴她，要寬厚、要善良、要包容。可是，當弟弟小葡萄出生後，她還是無法接受現實。獨生子女真的就是自私的嗎？如果說女兒的行為是自私，那麼，是不是他們對她的教育出了問題？
「李臨來了？」是老丈人的聲音，他的口齒愈發清晰了，要不是仍拄著拐，看上去跟常人已無太大區別。
「噢，爸，你還沒睡？」李臨連忙迎過去。
許父看了老賈一眼，轉對李臨：「去我那，有話說。」
「哎……」
到了許父房內，許父一指，桌上攤著張紙，上面寫著一些字。
「孩子，名字。」許父道。
名字倒都是好名字，可見老丈人很是花了些心思的。只是，每個名字前面的姓都是「許」。這些「許」字寫得特別大、特別粗，非常醒目。
小葡萄還沒出生前，李靜跟李臨談過一次，意思是，許家這邊肯定想讓孩子姓許的，如果是個女孩，那倒無所謂，要是男孩，必須得姓李。
李臨不懂姐姐的執著，就好像，此刻的他也不懂老丈人的執著。
他只好將紙折了又折，放進隨身的口袋：「爸，名字都很好，我回去跟夢安商量商量。」
「我跟你說，我……」
「爸，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也懂。」李臨笑著，「這都幾點了，你再高興也得睡覺不是？」
許父這才安心，朝李臨豎起了大拇指：「好！你很好。」
來自老丈人這麼直接的誇讚，對李臨來說，還是第一次。他懷裡揣著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慢慢走出了小院。那條短短的巷子，此時卻變得有些漫長。
許夢安剛發現自己懷上二胎時，她百般糾結過，可是李臨並沒有。李臨的生活哲學是順其自然，有了就生。在教養女兒上，他花的時間與精力比妻子少，他也想借著第二個孩子彌補些什麼。想像總是豐滿，相對的，現實卻總是骨感。
就在今天，當兒子真正降臨到人世，李臨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和負擔。且不說接下來兒子的養育，就是眼前，女兒的叛逆和對他們為人父母者的不理解、老丈人和姐姐各自心裡的小算盤，它們就夠李臨喝一壺的了。
在高齡產婦中，許夢安的分娩過程算是順利的了。護士給小葡萄洗了澡，將他放在了許夢安身邊。催奶師也在，正鼓勵著許夢安給兒子喂第一口奶。
許夢安微有些不安，但神奇的是，小葡萄一吮吸，奶水很自然地就出來了。邊上的許母、李靜和蘭香都鬆了口氣。也正是兒子的吮吸，讓許夢安強烈意識到，她真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如果這時，女兒也在身邊就好了……
「雲階跟李臨回家了嗎？」許夢安問李靜。
「哦，我剛給他打電話了，說是回家了，你放心吧。」李靜不想讓弟媳婦擔心，「李臨還說，雲階什麼事都沒有。能有什麼事嘛，你們倆多了個兒子，她也多了個弟弟，是好事嘛。」
「那你也回去吧，順道送送我媽，就是要麻煩蘭香姐留在這了。」
「我叫個車，讓蘭香跟你媽一塊回去，我留下。」
「姐，其實……」
「我來你們這，就是等今天的，哦，今天你都生了，我甩手走了，這算什麼嘛。」
沒辦法，許夢安只得聽李靜的。請的月嫂明天才能來，這個夜晚，就暫且讓李靜先陪著自己吧。
眾人都走了，小葡萄在邊上的小床里亦睡得香甜。陪護床上，李靜對著手機，看什麼看得出神。一切都顯得安安靜靜。
分娩的過程是痛，順利產子是痛快，但是此時，許夢安的感覺是累，說不出口的累乏。
「你睡吧。好好睡一覺。」李靜輕聲道，「難得葡萄是個省事的孩子，你看，也不鬧，乖得不得了。」
「我睡不著……」
「真睡不著啊？那我陪你說說話唄。」
「嗯。」
「我把孩子的時辰給一個朋友了，人家是起名大師，給孩子起了不少好名字，我正選著呢。」
「離上戶口還有日子呢，不急。」
「我老李家又添了個男孩，你不急，我可是急……」
因為歐陽是入贅的，華華便跟了李靜的姓，所以她才有這麼一說。
許夢安沒吱聲，其實，前段時間，許母暗示過她，轉達了許父的意思，這個孩子最好是姓許。
李靜繼續說著：「要不我念幾個名字給你聽聽，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李鵬程怎麼樣，鵬程萬里，還有李卓爾，卓爾不群……李卓爾好呀，叫起來洋氣，對吧？」
「姐，我困了……」
「困了？」
「名字的事，再說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