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李臨突然回頭。
老賈不解,往前走了幾步:「怎麼了?」
「有個事想跟你說。」
「說唄。」
「我……咳,要不算了,我不說了。」李臨看起來吞吞吐吐。
老賈實在憋不住了,便道:「姐夫,有話就說吧。」
「要不是我最近手頭緊,我也不會提這事,老賈啊,這……」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我知道,你上回借了我十萬塊。」老賈雖落魄但志氣還是要的,「現在家裡也不是我管錢,我等下回去就跟心心說,這十萬塊錢,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還給你的。」
「言重了言重了。我就是這麼一問,要真的有困難,其實也沒關係……」
「別,姐夫,這錢你借給我,我收下了,就沒想過要賴賬。」
「還有個事,我得叮囑你,就是吧,你要真把錢還我了,這事別跟你大姐提,讓心心也別說。」
「這個……」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是李臨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彆扭。是,這是他的私房錢,當初是他偷偷借給老賈的。許夢心自然是知道的,她知道了,許夢安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嘛。哦,現在李臨討債來了,這事還得瞞著許夢安……
「老賈,這畢竟是我的私房錢,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
「姐夫,你的情分我都記著。放心吧,錢我會儘快還,至於大姐那邊,我和心心都不提這事就行。」
「哎,這就對了,我自己會找機會跟你們大姐說的。」
「但願吧。」老賈小聲嘀咕。
老賈一回家,就趕緊給許夢心彙報了李臨討債的事。
「等這批貨出了,差不多能湊夠,先還給他吧。」許夢心按著計算器,眉頭緊鎖。
「能湊夠嗎?」老賈也是憂心忡忡。
「湊不夠也得想辦法。」
老賈坐下,頓了頓,才問道:「心心,你給分析分析,姐夫拿了這錢,他是要幹嗎?」
「錢是他的,早晚都得還他。他要怎麼花,這個……我們倆管不著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老賈捧著許夢心的臉蛋,盯著她的眼睛,「你不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蹊蹺?」
「十萬不算小數目啊。他們家裡都是大姐管錢,大大小小的開支都是從她這裡出去的……姐夫瞞著大姐,他這是要置辦什麼呢?如果是正常開銷,怎麼就不能知會大姐了?」
許夢心這才聽明白,拿開老賈的手,凝神道:「別說,姐夫最近是有點不對勁。這錢……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
「不可能不可能,姐夫不是那種人。」
「你是說,姐夫這錢可能會花在外人身上……」
「你別說出來呀!」
「不是,這裡就咱倆,怎麼就不能分析了?我這不也是為大姐擔心嗎?」
許夢心嘆口氣:「姐夫整天加班,忙得跟什麼似的,就是有這份心也沒時間精力吧?」
「加班……」
「加班……」許夢心重複著老賈的話。
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梅一朵!」
話畢,兩人再次異口同聲:「不可能!」
「哎呀,我們別瞎想了。」許夢心嘟囔著,「這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嘛。我們要接受教訓。就上回,我們去海邊找大姐,懷疑她跟于海……這事我一想起來就臉紅!」
「是是是,我們倆又瞎操心了。」
話是這麼說,但兩人的神情都很是憂慮。
「姐夫終於當上教授了,可大姐卻失業了,兩人的差距一下就拉大了。大姐現在在家帶孩子,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我能覺出來,她啊,多少有些不適應。要是這種時候姐夫在外面有什麼花頭……大姐不得崩潰啊?」許夢心忍不住又繞了回來。
「受傷的都是我們這些在家帶孩子的。」
「怎麼這也能往你自己身上扯呢?」
「我……我沒說自己。是我們奶爸群的小劉,小夥子你見過的,多好,人挺精神,對孩子也有耐心。可就是他這樣的,居然還會被他老婆嫌棄,他老婆那什麼了……」
「那什麼?那什麼是什麼?」
「出軌了唄。」
「怎麼會……他老婆我們也見過的,人挺好的。」
「人家還能把出軌兩個字帖腦袋上?說是跟她的一個合伙人
好上了。唉……這工作歸工作,工作上怎麼合作都成,可是工作以外,還是得保持點距離的。」
許夢心笑了笑,一指頭戳到老賈腦門:「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
「你多心了嘛。」
「自從我訂了去日本的機票,你就神神叨叨地,我算是看出來了,說半天,姐夫啊、大姐啊、小劉啊,那都是無關緊要的,要緊的在這呢,吶,我來劃一下重點,你這費半天勁,不就是讓我跟冬子哥保持距離嗎?」
「不是不是……」
「行啊,既然你那麼不相信我,日本我不去了。」
「真不去了?」
「不去了。你把行李都拿出來,歸置好。噢,你最好把行李箱給扔了,順便把我的機票給退了。」
老賈知道許夢心這是惱了,他再也不敢吭聲。
只聽那許夢心還在說話:「然後呢,你再拿一條大鐵鏈把我鎖家裡,最好再請兩個人看著我,免得我在外面給你披一身綠。」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什麼,心心啊,我再去給你檢查一下行李,看還有什麼沒帶的,我都給你裝上。」
「嗯,給我裝個GPS定位吧,再裝個竊聽器什麼的。」
「哎喲,我給你跪下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老賈這就要下跪。
「起來!誰要你下跪了。」
「那你別生氣啊。」
「你這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正事啊!賈浩文,你愁死我了,你……」
老賈忙揉捏起了許夢心的肩膀:「我改,我全都改。」
許夢安家,卧室內,李臨也正跟妻子說話。
「夢安,我跟你商量個事。」
「嗯。」許夢安剛哄小葡萄睡下,已是身心疲憊,只隨口應著李臨。
「過幾天我要出趟差。」
「去哪兒啊?」
「北京。一個會,這個會是……」
許夢安對這些不感興趣,背了個身,只問:「去幾天啊?」
「說不準。」
「說不準?」
「我的意思是,日程還沒定。不過,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那麼久?」
「是啊,這次會議是關於我研究的課題的,你也知道,我那專業冷門,是很需要出去跟人交流的。你放心啊,會一開完我就回來,我……」
李臨話還沒說完呢,許夢安便已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對不起……」李臨按了按妻子放在被子外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