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心進了家門,熊熊和小西瓜一前一後擁了上來。
「媽媽,爸爸說許富貴死了,是真的嗎?」熊熊抱著許夢心的腰,「我不相信!」
小西瓜則抱著許夢心的大腿:「汪汪隊……汪汪隊!」
這丫頭最喜歡看的動畫片就是《汪汪隊立大功》,在她眼裡,「汪汪隊」是世界上所有狗的統稱。
「孩子們別難過,富貴就是歲數大了。按照人的年紀來算,富貴今年也該九十多歲了吧,算是高壽了。」許夢心彎下腰,攬著兩個孩子。
「我還好……妹妹她還不懂事,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熊熊道。
「汪汪隊!」小西瓜氣鼓鼓地看著熊熊,表示她什麼都懂。
熊熊無奈地看了妹妹一眼:「你別吵,要是吵得媽媽心煩,小心我揍你。」
說畢,他又轉對許夢心:「媽媽,我們還好,就是……你別太難過。我知道,富貴是你的狗,你一定很傷心吧……」
「媽沒事。」許夢心看著兒子,「我的熊熊呀,自從當了哥哥,就變成了小暖男。媽媽覺得好欣慰。」
「心心,你回來了?」問話的自然是老賈。
許夢心只攬著兩個孩子,並未搭腔。
老賈拍了一下熊熊的腦袋:「你媽累一天了,別纏著她。你帶著妹妹去房間看動畫片。」
熊熊雖然不情願,還是牽著小西瓜的手回了房間。
老賈伸手要攙扶許夢心站起來,許夢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站起。
「我以後再也不喝醉了,我也是……喝點酒就那樣。心心,你要租倉庫也好,怎麼都好,我都聽你的。往後,這家裡的事,跟以前一樣,還是你做主。」老賈跟著許夢心。
許夢心搖頭:「我總以為,這輩子不管怎麼樣,咱倆之間的感情都不會變。現在看來,這世上哪有什麼東西是不變的。人會變,感情也會變。」
「我沒變,我們的感情也沒有變。」
「我真的累了,我得回房間睡覺。」
「心心……」
「兩口子吵幾句沒什麼的,」賈母端著個碗,朝許夢心走來,「吵完了,日子還是得過。心心,你占著理,媽也不說什麼。可還有句話叫得理不饒人……你別得理不饒人。」
「媽,這是我和心心的事,你少管。」老賈對賈母道。
賈母把端著的碗放到許夢心手裡:「這是燕窩,媽下午剛去買的。媽不懂這些,就讓人拿了他們店裡最好的。」
許夢心抬眼看賈母,微微詫異。
賈母又道:「沒花你們的錢,花的是我自己的錢。你只管喝,媽供得起。」
「你這是幹什麼……」許夢心喃喃。
「一家人身康體健,和和氣氣,就比什麼都強。喝了它,喝完了早點睡。」
「我……那謝謝媽。」
許夢心端著燕窩進了房間,賈母對老賈使著眼色,老賈自是忙不迭跟了進去。
「心心,慢點喝,小心燙。」老賈柔聲道,「我要是再惹你生氣,我就是混蛋。以後我再這樣,你也別給我面子了。你今天就該直接拿酒潑我,把我潑醒……」
「行了,行了,別在我面前晃悠,看著更煩。」
老賈這才妻子手臂上的創可貼,忙問:「打包的時候又弄傷了?」
「小傷口,沒事。」
「我去給你拿點消毒水……」
「不用!」
「心心啊,我想過了,等我這邊的廠子上了規模,一切運轉都正常了,你也不要做代購了。這個代購,辛苦不說,你還遭罪。要說上下班還有個休息時間,可是你呢,一天里隨時都有可能要接單。還有些客戶,問了你半個小時,廢話連篇,卻什麼都不買……更別說還要經常去國外……所以……」
「所以,你讓我在家當你的賈太太,是吧?」
「對啊。」
「賈浩文,」許夢心頓了頓,「別說我們現在還有負債,我們還沒有自己的房子,就算是哪天,我們搬進了大別墅,你給我請了一堆的保姆……我呀,我還是得有自己的工作。你看不上我做的這些事,但是對我來說,這些事很重要。」
「我沒看不上,就是……」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許夢心笑了笑,喝光了碗里的燕窩,把空碗往老賈手裡一撂。
到了周五,李雲階回到家中。蘭香做了一桌子菜,說是要給李雲階慶祝。李雲階不好意思地拿出了十佳歌手的小獎盃,許夢安和李臨輪番拿著看,大家都很高興。
等吃完了飯,許夢安才攬著女兒進了房間,告訴她富貴沒了。
「許富貴沒了?」李雲階皺眉,「它是不是又亂跑了?它要是丟了,我們就去找啊。」
「不是丟了,是……」許夢安頓了頓,「富貴去世了,死了。」
「怎麼可能,我上禮拜到外婆家,看到它還活蹦亂跳地呢。媽,你別騙我了。」
「媽媽沒騙你。明天上午,我們就要把它送到爸爸的實驗室去火化了。」
「火化……」
「你外公要把富貴的骨灰埋在那顆桂花樹下面。」
「我……我還是不敢相信。」
「它沒有病痛,是老死的,走得很安靜。」
李雲階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她是個特別喜歡貓貓狗狗的人,小區里的流浪貓被車壓死了,她都能哭一鼻子,更何況,如今沒掉的是外婆家養了這麼久的金毛。這隻金毛的年紀可能比她還大,反正,自從她記事起,它就在了。
生命沒有不朽。這一點,她上小學的時候就明白了。可是,她一時仍舊無法接受朝夕相處過的許富貴就這麼猝然離世。
「明天我們一起送送它,送它去火化。」老媽看著李雲階。
「嗯……」李雲階終於忍不住了,大哭起來。
次日一早,由老媽、老爸、小姨和李雲階一起,將許富貴的屍體送進了老爸的實驗室。
這是李雲階第一次來到老爸的實驗室。其實,這裡並沒有她想像中可怕,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莊嚴和肅穆。
許富貴被放進了揀灰爐,老媽讓李雲階跟它最後告個別。
李雲階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說的,只摸了摸許富貴的腦袋:「富貴,走好。」
倒是小姨,哭得梨花帶雨,護著許富貴不讓燒。要不是老媽勸著,小姨還不定會怎麼樣。最後給許富貴揀骨灰的工作,還是李雲階完成的。外公說,要把這些骨灰埋在桂花樹下。這麼想想,她覺得心裡舒服多了,至少,富貴還在,它會一直在許家小院。
「媽,我不會忘記許富貴的。」
「我知道。」
「我記著它,它就還活著,對么?」
許夢安點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