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78章 幸福就是有選擇
許夢安輕輕擰開女兒的房門。
女兒大概是因為害怕，並沒有關燈，而是留著一盞檯燈。
微黃的燈光下，女兒和兒子都已沉沉入睡。只見女兒一隻手把兒子摟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放在被子外面，替兒子輕輕摁住被腳。
許夢安本想把兒子抱走的，可她實在不願意將孩子們驚醒。見女兒的腳露在被子後面，她便走到床尾，將被子往後拉了拉。
「嗯……」是女兒的聲音，「誰！」
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女兒便掀開被子，跳將了起來，手裡還拿著一根擀麵杖。
「是我是我……」許夢安忙道。
李雲階按住胸口，她實在被嚇得不輕，指著老媽：「你嚇死我了！」
「噓……」老媽指指熟睡的小葡萄，「我把他抱走吧？」
「不用！」李雲階壓低聲音，「你走吧，把門帶上。」
「好。」老媽轉身。
李雲階想了想，從床上爬下來：「等一下。」
老媽回頭。
「蘭香表姑……她到底是怎麼了？」
120急救車呼嘯而去之後，李雲階便很是擔心。
「就是一點小毛病……」
「瞧吧，還說我騙你，你才是大騙子呢。你騙了我多少回了？我都數不過來！」
「她的子宮裡長了個瘤子。」
「瘤……那她……她會死？」李雲階心口一緊。
「還得化驗，化驗之後才能知道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現在醫療條件好，即便是不太好的那種，也能痊癒的。」
「這個……你沒騙我吧？」
「當然沒有。」
「好了，你走吧，我該睡覺了。」
許夢安點點頭，走到門邊，卻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女兒還站在那，女兒也在看著她。
「媽媽不該打你的……」許夢安輕聲說著。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打我了。就在前段時間，我在宿舍里被人欺負，被褥被她們給潑濕了，劉思明帶我去黑網吧呆了一晚上。因為這個，你也打我了。」
「我太擔心你了，雲階。但不管怎麼說，媽媽打你，就是媽媽不好。」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你都不給我說話和解釋的機會。」
「這一次，我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有多嚴重了。」
「你說過，人都有缺點……」李雲階坐到床邊，「我也沒要求你一定要做個什麼都如我願的媽媽。小姨說，你們不是生來就是當媽媽的，所以，你們會犯錯。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當女兒呀，我犯一點錯，就真的那麼不可饒恕，你就非要對我動手嗎？」
「這些話，我都記住了。」許夢安走到女兒身邊，「臉還疼嗎？」
「不疼。」
「你要是不生氣了，也不困的話，媽媽能再跟你聊聊嗎？」
「隨便吧。」
「那咱倆就說說劉思明。我其實並不反感劉思明，相反，這個劉思明很優秀，也很有意思……」
「行了吧，」李雲階搖了搖頭，「吶，你又來這一套了。先演我閨蜜，套我的話，掌握情況，然後把我一鍋給端了。這一套，對我已經不管用了。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聲明，我不要和我媽成為朋友。媽就是媽。我不缺朋友。」
「我沒套你話。好，那我就以媽媽的身份，跟你說幾句。我希望你以後的人生能幸福，但幸福這東西，它是建立在有選擇的基礎之上的。拿高考分數來舉例，這上了一本線的，要是自己高興，也可以去讀二本。可二本線的要想讀一本，那就不可能了。很殘酷，很現實，卻又是你必須去面對的。你將來工作了，也是這個道理，優秀的人呢，他們可以選擇的也就多，他們的機會就更多啦。那麼，愛情其實也一樣……」
「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跟我聊這個……」
「我不聊，你不也知道嗎？」
「也是……」
「當你成熟了，準備好了，明白你要的是什麼了，那個時候，不管你跟誰談戀愛，跟誰結婚，在這段感情里，你就都是自由的。你也許會遭受感情的困惑，可是，你不會慌亂。因為你知道，你自己是有能力應對這些的。所有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你已經是個成熟女性的基礎之上。媽媽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成熟，或者是18歲，或者是24歲，或者跟你小姨一樣，到了三十來歲才成熟……」
李雲階看向了許夢安。
許夢安繼續說著：「只要你準備好了，到時候，媽媽一定是
支持你的。不管你的那個他是劉思明、王思明還是陳思明，我都相信你的選擇。」
「那我問你，我還可以跟劉思明當朋友嗎？」
「可以。」
「他要是來咱家，你不會再跟盯著賊一樣盯著我們了？」
「這個……」
「你看……」
「我盡量吧。」
「我們幾個去大峽谷的事，你沒跟老師說？」
「沒有。而且，我也跟思明媽媽說過了，這件事，本來就和學校沒有關係。我們誰都不會告訴老師的。」
「好，那我勉強可以睡個好覺了。」
「睡吧，我明天帶你去醫院看錶姑。」
李雲階鑽進了被窩，突然問道：「表姑生病了，那小葡萄怎麼辦？」
「媽媽會想辦法的。」
許夢安從女兒房間出來之後，心裡不免也開始犯難。是啊，女兒說得沒錯，蘭香這病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
她皺著眉頭，走進了卧室，一屁股坐到床邊。
「在想什麼呢？這都半夜兩三點了，快睡覺吧。」李臨按了按許夢安的肩膀。
在妹妹的小庫房裡，許夢安考慮過接下來的生活，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出家門，她得去上班。但是現在……
「夢安，我都想好了，再過一個星期，我就回學校。」李臨說道。
「那麼快嗎？」許夢安心不在焉。
李臨笑著：「我不能一直請假吧？再說了，這請著假，工資也就縮水了。我們倆要都在家裡，不得坐吃山空？以前我不太考慮這些事，但病了這一場，好些東西也都想明白了。要是只有一個雲階也就罷了，我們怎麼都能把她培養出來，還可以給她備份嫁妝。現在多了個小葡萄，這小子還沒上幼兒園呢。」
「是啊，葡萄還小呢。」
「睡吧。」
「噢，我先把洗把臉。」
許夢安慢慢走進衛生間，大鏡子里，是一張表情略有些惶惶的臉。
她終究沒能張嘴告訴丈夫她的想法，她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