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搬走,你還要我把孫子帶走?」賈母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夢心,「心心,浩文怎麼你了?還是說你對我有意見?」
許夢心把她的打算告訴了婆婆,婆婆的反應倒是和她想像當中一樣。
「媽,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楚……」許夢心微笑著,「但是,我和老賈,我們倆做這個決定,絕對不是說我們不想過了。恰恰就是因為我們還想把日子過下去,我們不願意就這麼散了,才決定暫時分開住的。」
「不想散,所以分開住?媽沒文化,聽不懂這些。」賈母拉住許夢心的手,「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我住在這,惹得你不高興了?」
「沒有!自從你來了,幫我們做家務、帶孩子,我都不知道有多開心。」
「真的?」
「我騙你幹嗎!媽,我和老賈,最近沒少吵架,天天在家裡這麼鬧,影響你的心情,對孩子們也不好。等我和他都冷靜下來了,到時候,我再搬回來。」
「就算我不同意,我也不能把你綁在這。只是,你要帶熊熊走……不說別的,媽就擔心啊,你一邊工作,一邊還要管孩子,忙得過來嗎?」
「你就放心吧。對了,我跟老賈商量過了,每到周末,我就把熊熊送回來,你不會見不到你大孫子的。」
「心心,媽還是不懂,媽也理解不了。要說你以前也倔,但以前的倔跟現在的不一樣。」
「我不是倔……」
「媽有個要求,」賈母將許夢心的手抓得更緊了,「你們倆冷靜一段時間,這沒問題。就是,媽想問你們要一樣東西。」
「你想要什麼?我這就去給你買。」
「不用買,家裡就有。」
「家裡就有?」
「把你們倆的結婚證給我,我來保管。」
「哎喲,媽……」
「哎喲什麼哎喲,把結婚證給我,我就同意你帶著熊熊,你們娘倆先出去住一段時間。要是不給,」賈母撒開許夢心的手,「我能比你還倔!」
許夢心自己怎麼都能對付,可是帶著孩子搬出去,母子倆擠在那個她現在用來堆貨、發貨的小兩居里怕是不行了。她本來也沒想到那麼快就能找到房子,不過她的助理小凱說了,那套房子原來的房客要回老家,急著轉租,不但隨時可以住進去,而且房租也划算。更重要的是,這套房子離熊熊的學校不算遠,接送孩子也方便。
是老賈送許夢心和熊熊過去的,大包小包,東西還不少,裝了滿滿一後備箱。到了那邊,老賈本來是想送他們娘倆上樓的,不過小凱早早就等在那了。
小凱是個勤快人,扛著大包小包就往電梯口走。老賈要跟著他們,小凱非說不用,說是樓上還有幫忙的,要不了那麼多人手。老賈看向許夢心,沒想到,許夢心也是這個意思,讓老賈忙自己的去。
老賈回到停車的地方,探頭一看,發現不遠處有輛車特別眼熟,這是冬子的車!
暫時分開、搬家、不讓上樓、冬子的車……這些關鍵詞在老賈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他足足抽了五支煙,才決定折返回電梯口,他要上樓,他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當電梯門打開時,他卻猶豫了……
「你……你怎麼在這……」許夢心一進門,就看到了正領著人打掃衛生的冬子。
小凱放下手裡的東西,撓頭:「就我自己,我……我肯定找不到這麼合適的房子。」
「噢,這是我原來一個朋友租的,他不是回老家了嗎,我就做主給你拿下來了。地方大,也夠敞亮……」冬子說著,拉了熊熊的手,「叔叔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也不錯。」
「我的房間?我有自己的房間?」熊熊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走著。」冬子說畢,索性抱起了熊熊。
許夢心看著小凱:「你怎麼也不跟我提前說一聲!」
「時間緊、任務急,既然有人幫忙,幹嗎不要!」小凱還有理了。
「先別收那些東西,房子……我還想再找找!」
「心姐我沒聽錯吧?你還上哪找這麼合適的房子?再說了,你那租金不都打給人家了嗎?這房子你又不白住!」
「你不懂……」
「那邊的貨啊什麼的,可全都在這了。還有,那邊的房子也已經退了……為難我也就算了,你這不是在為難你自己么?」
許夢心不語。
從一間房裡,傳來的熊熊的笑聲。
「我一直想要這樣的一個高低床!太好了!」熊熊說著。
「你喜歡這裡嗎?」
「嗯!」
小
凱看了許夢心一眼:「心姐,咱這……還要搬走嗎?」
許夢心沉凝了一會兒,才道:「先留在這吧。」
「這就對了!」小凱說著,又歡快地幹活去了。
小樹趁著大萍回家給她媽燉湯了,將她爸帶進了病房。
蘭香看到久違的丈夫,她好像並不驚訝。
「媽,他說過來看看你……」小樹很是小心翼翼。
「噢……」蘭香從病床上坐起身來,「小樹,你出去買點水果什麼的。」
小樹看了眼床頭柜上的水果盤,仍點了點頭:「哎,我這就去。」
待病房就剩夫妻倆之後,大萍爸爸搓著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蘭香伸手一指:「那有凳子,你先坐。」
「哦,哦。」
「他們把你都給叫來了?」
「噢……我就是……我……」
「這麼說,我這病還挺嚴重的。」
「沒有……」
「我要是得了小毛病,他們不至於勞動你。」
「沒人讓我來,我是自己要來的。」
「也是,好歹夫妻一場,最後一面還是要見的。」
「蘭香,你沒得什麼大病。」
「大萍爸,我這大半輩子,乾的都是伺候人的活。我不認識多少字,也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我這病是怎麼回事,自己多少也猜到了一點。」
「還得檢查呢。」大萍爸爸低頭看著自己的鞋。
「是,還得檢查。好的壞的,都是命。我見過那種做完化療頭髮全都掉光的,掉頭髮倒無所謂,關鍵是……到了那種程度,我肯定得吃不少苦頭。我不想吃苦了,這大半輩子,已經夠苦的了。」
「你在說什麼啊,別瞎說。」
「雲階外公那毛病,是要定期來醫院複查的。我常陪著來。所以,我也見過不少這裡的事。治不治,怎麼治,我要是自己清醒,我還能說了算。要是我不清醒了,就得你來決定。用夢安的話來說,我和你,在那個法律上吧,我們還是夫妻。醫院才不管我們是不是過不下去了,人家就認法律。該你簽字決定的事,你可千萬不能手軟。沖著我給你生了一兒一女,臨到了,你得給我個痛快。」蘭香攏攏自己的頭髮,看著大萍爸爸,「我說了那麼多,你應該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