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院回來後,李臨已是微醺。
等許夢安哄了小葡萄入睡,李臨才湊過,柔聲道:「明天不是周六嗎,我想請梅一朵和顧大均到家裡吃頓飯。」
「你要撮合他們倆?」
「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你想啊,梅一朵都回國那麼久了,我們都沒請人家到家裡吃過飯。我請病假期間,實驗室里好多事都是她幫我做的,還有我的課題,她也幫了不少忙。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請頓飯,這是最基本的嘛。」
「我又沒說不同意。」
「那行,那明天一早我去買菜。」
「算了吧,你在家看孩子,我去買。你到了超市,怕是都不知道應該買什麼。」
到了次日傍晚,顧大均和梅一朵一起過來了,梅一朵還帶著她的女兒笑笑。
「吃你們家一頓飯可真不容易。」梅一朵根本沒打算寒暄,她吸著鼻子,「做什麼好吃的了?趕緊開飯吧。」
許夢安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倒都合梅一朵的胃口。比起梅一朵的毫不客氣,顧大均拘謹了很多。
李雲階本來對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梅阿姨有些反感,可看她今天這樣,覺得她這人還挺有意思。
許夢安見孩子們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囑咐李雲階帶笑笑和小葡萄進房間,想著讓孩子們自己玩。
笑笑很開心,說著:「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先把禮物給你。」
說畢,笑笑看向梅一朵。
梅一朵從包里取出一本書,遞給了笑笑。
「這是我和媽媽一起選的,是英文原版的《小王子》。」笑笑晃著手裡的書,「希望姐姐看到它,就能想到我。」
「我要是想你了,就請你過來玩。」李雲階道。
「嗯……」笑笑歪著頭,「過完春節,我和媽媽就要去日本了呢。」
「去日本……」許夢安轉對梅一朵。
梅一朵聳聳肩:「學校有個去日本交流的項目,機會很好,我不想留給李臨,所以,我捷足先登了。」
「我怎麼不知道?」顧大均問梅一朵。
「是不是我的事,每一樁每一件你都得知道啊?」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也太突然了吧。」
許夢安看了看李雲階,李雲階從老媽懷裡抱過小葡萄,領著笑笑進了房間。
「這個交流項目我知道,至少得出去一年。」李臨道。
梅一朵莞爾:「是一年半。」
「你才回國沒多久,又要出去,還是帶著笑笑……」許夢安說著,「這一來,孩子又要適應新環境了。」
「你們可別低估了孩子的適應能力。再說了,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女兒。我們家笑笑,絕對沒問題。我帶著她出去,她還能見見世面。搞不好這一年半里,她還多學了一門日語。」梅一朵笑著。
「可是……」顧大均欲言又止。
「這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去下點餛飩吧?」許夢安站起來,「李臨,你來幫把手。」
「我啊?」李臨還沒弄清楚狀況。
「起來啊!」
待李臨和許夢安去了廚房,顧大均才壓低了聲音對梅一朵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什麼何必?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好些事情,它不能總是逃避。」
「我逃避什麼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還真不清楚。」梅一朵喝下了滿滿一杯紅酒,「幹嗎什麼事情都要搞得那麼清楚。我就稀里糊塗過了,我樂意。」
「你回來,是因為他……」顧大均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你走,是因為我……」
「顧大均,沒想到你臉皮還挺厚。」
「你要是不嫌棄,我的臉皮還能更厚一點。」
「行啦,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不為誰來,我也不為誰走,我就為著我自己。你還喝不喝了,不喝全給我了。」梅一朵搖著酒瓶。
廚房裡,許夢安正跟李臨嘀咕。
許夢安道:「這個什麼交流項目,你們就非得派人去啊?難道還是強制的不成?」
「那倒不是,我們學院只有一個名額,想去的人多了。不過,如果是梅一朵主動請纓,那自然也就輪不到別人了。」李臨說著。
「梅一朵不願在這裡待著了?」
「我也不清楚。」
「不會是因為你吧?」
「許夢安你……」李臨苦笑,「你這麼說就有
點那什麼了。」
「哪什麼?」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從她回國到現在,我跟她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不管她是因為什麼回來的,至少,她這回要去日本,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那就是因為顧醫生?」
李臨凝神:「大均跟我說過一嘴,說他差不多跟梅一朵表達過那種意思。」
「梅一朵和我談過這個。」
「你們倆?談這個?」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倆就非得談你?」
「又來了……」
「她說,顧醫生以前是她的心理醫生,她的事,那就沒有顧醫生不知道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是這樣?」
「餛飩好了么!」忽然傳來梅一朵的聲音。
許夢安兩口子回頭,梅一朵就倚在廚房門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酒足飯飽之後,梅一朵還沒有走的意思。顧大均背負著送梅一朵回家的任務,便也只得留下,跟李臨兩個人在喝茶。
見許夢安在廚房洗碗,梅一朵自顧自走了進去。
「你真就打算這麼過下去啊?」梅一朵問許夢安,「做個家庭主婦?」
許夢安笑了笑:「這都是暫時的。」
「好多女人生了孩子,為了照顧孩子,放棄了工作,她們吶,一開始也是這麼說的,暫時的,等孩子上幼兒園就行了,就可以出去上班了。但是,孩子大了,你的好多機會也就沒了。許夢安,我沒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就是,我回國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你人還不錯,所以,在我走之前,我不得不跟你啰嗦幾句。當然,你要是介意,我就不說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可不是會安心在家裡待著的那種女人。李臨也好,孩子也好,他們真的沒你想的那麼需要你。OK,我話可能說重了。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把注意力多放一點到你自己身上來。你要是把自己都弄丟了,什麼婚姻啊、家庭啊,就都會成為你的枷鎖。再甜蜜、再幸福,那也是枷鎖……」
「梅一朵,我……」
「好,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