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階正準備睡覺,老媽捧著台筆記本電腦進來了。
「你睡吧,媽媽就在邊上陪著你,保證不會打擾你。」老媽笑著,在寫字檯旁坐下。
這些日子,老媽每天晚上都像這樣,帶著她的電腦和工作,過來陪李雲階,直到她沉沉入睡後,老媽才會離開。
老媽說,過完春節,她就打算去上班了。但是,在上班前,她還有些功課要做。這種事,她白天根本沒時間做。只有到了晚上,等小葡萄睡著了,她才可以騰出這一小點時間。時間在老媽這裡,是一種特別特別寶貴的東西。
「媽,其實我一個人能睡著……」李雲階實在不忍心看著老媽小心翼翼操作電腦,生怕影響她入睡的樣子。
「沒事,我喜歡陪著你。」
老媽和老爸從來沒問過李雲階,那天晚上,在樓頂上的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也從沒問過,那天晚上,雷聲、風聲、雨聲夾雜著,她究竟有多害怕。他們總是能夠巧妙地避開這個話題。就好像,李雲階只是比別的同學早幾天放了寒假。但是,當天的細節,李雲階其實已經跟顧大均叔叔說過好多遍。每說一遍,她都會覺得輕鬆許多。
李雲階坐了起來:「老媽,我沒那麼脆弱啦。」
老媽微微側頭,看著李雲階:「我知道。」
「你陪我說說話吧?」
「好啊,沒問題。」
「一開始,我也覺得是我做錯了什麼。但是,從開學那天開始……直到今天,我仔仔細細想了一遍,我並沒有做錯。所以,她們這麼對我,不是我的錯。」
老媽合上筆記本電腦,坐到李雲階身邊:「你當然沒有做錯。這整件事,有錯的是學校、那些同學,還有我們家長。我和你爸,我們沒有保護好你。」
「那接下來,我們真的要跟學校打官司嗎?」
「起訴不是目的,是方式。媽媽想用這種方式讓學校認識到,他們在學生管理上存在疏漏,這是他們無法推卸的責任。要是拿點賠償,私下裡隨隨便便就解決了,那學校就永遠意識不到他們在犯錯,這也是對校園霸凌現象的縱容。你爸跟我說,說你要不是為了替錢依依出頭,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你要是也想儘可能地解決這樣的問題,就必須要讓犯錯的人認錯。」
李雲階點點頭。
老媽繼續說著:「我們和錢依依的父母商量過了,我們要求學校在媒體上向我們公開道歉,並公布關於整肅校園風氣、反霸凌的相關舉措,還有,為首的那個學姐,必須做開除處理。我們建立了一個微信群,這幾天,陸陸續續進來了好些家長。他們從自家孩子那裡了解到,就是你們的這個高年級學姐,也曾帶著人欺負過這些孩子。只是,原來你和錢依依的事還沒有出,其他同學也都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告訴父母。」
「那麼說來,這件事也不算是壞事了?」
「對。」老媽攬過李雲階的肩膀,「而且,我從來沒想到,我的女兒居然這麼勇敢,這麼有正義感。」
這時,李雲階手機響了,打電話來的是劉思明。
老媽站起來,別過頭:「嗯,看起來,你確實是不需要我陪著了。」
「老媽,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李雲階低頭笑,「你又開始假開明了,煩不煩?」
「我走啦,你快接電話吧,聊完了早點睡覺。」老媽抱起筆記本電腦就走了。
沒放寒假前,李雲階雖然沒去學校,和錢依依一起休了課。但是,何璐、劉思明他們都組團來看過她。而且,王哲和朱可馨這兩個學霸,還不時給她打視頻電話,說是在線補課。所以,她從沒覺得自己孤單。
在家裡的這些天,讓她感觸最深的還是老媽。她知道老媽辛苦,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到晚,老媽居然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光是給小葡萄準備輔食,就要耗費好多時間。
九個月大的小葡萄,李雲階抱起他已經很是吃力。可是老媽呢,她居然能一手抱孩子,一手做家務,什麼都沒耽誤。李雲階曾為著家裡多了個弟弟而感到委屈,可是,她那點委屈,跟老媽如今承受的辛苦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啊。
許夢安從女兒房間出來,便鑽進了書房。她手上有很多案頭工作要做,除了對「雲上」項目的整體策劃案做進一步的整合和修改,還要深入了解思美傳媒,也就是黃思思和凌美川那個公司。她並不質疑思美傳媒的誠意,只是,如果是合作,她總是想選擇最合適、最穩妥的。如今,雙方已經有初步的合作方案,這個合作方案,也需要許夢安慢慢去斟酌。
手上這些事,很細、很雜,甚至還有點亂。這對已經很久沒有對著電腦工作的許夢安來說,是個新的挑戰。但是,每次一到夜深人靜,等丈夫和孩子們都入睡了,她便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她的了。這個屬
於她的世界很安靜,讓她得以專註,讓她得以思考。
「別弄得太晚了。」是李臨的聲音。
許夢安抬頭看,只見李臨端著杯熱牛奶,朝她走來。
「沒事……其實我就是想讓自己儘快進入工作狀態,」許夢安笑得有些無奈,「我剛才翻閱思美傳媒提供的公司資料和相關數據,發現在他們那,員工的平均年齡是32歲。我一加入,別的先不說,光是在年齡上,就給他們拖了後腿。」
「你想太多了。」李臨把牛奶遞給許夢安。
許夢安喝了一口:「對了,明天我分別約了中介和家庭託兒所,中介那邊給推薦了幾個保姆,得安排面試。還有家庭託兒所那邊,我們得實地去看,了解情況。到時候綜合考量一下,是把保姆請進來,還是把孩子送到託兒所,總是要做個決定的。」
「你來安排就行,我全力配合。」
「嗯,你又這樣了,我來安排就行……」許夢安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