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兒,那房門才悄悄打開了。先是沙工程師將他的小腦袋探出來左右瞅了瞅,接著縮回去,屋裡便走出了一個矮矮胖胖的女人。封合作認出,這是村婦代會主任吳香蘋。這女人三十剛出頭,娘家是十里街,嫁給這村費家果已經多年。她相貌一般卻做得一手好飯,自從沙工程師來到這裡,封合作便讓她負責給他做飯。誰能想到,沙工程師竟跟她做了那些事情!封合作知道,這吳香蘋工作能幹,生活作風在村裡是一直沒有任何閑話的,現在有了這種事,一定是姓沙的引誘或者強迫她了。想到這裡,封合作便對那個小個子南方人充滿了憎恨。同時,他也想向吳香蘋問個明白。等吳香蘋走近他的時候,他站起來低低喊了她一聲。
吳香蘋站在那裡渾身哆嗦。等封合作讓她跟他走出院門外站定時,封合作還能看得見那個矮胖身子在淡淡月光下抖動的幅度。他剛想開口問,吳香蘋低著頭哆嗦著聲音說:「書記,你也看見了,俺犯錯誤了。你撤俺的職吧,開除俺的黨籍吧。」封合作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道:「你說說,他是怎麼勾引的你?」吳香蘋掐著指甲蓋子說:「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勾引的他。」封合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吳香蘋說:「就是這樣。書記你知道,家果出門打工去了,俺家裡沒有男人。十天二十天還行,時間長了俺實在受不了……不怕你笑話,俺本來想,想找你的,是又不敢,就,就找了沙工。」
封合作在上弦月的微弱光亮里張大了嘴巴。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這麼一種心理並且還對他有過那種想法。在一起工作了多年,封合作是對她從沒萌生過性意識的,想不到這女人曾想過找他。為什麼?就因為自己的男人長期不在家。此刻他看看吳香蘋,想想自家那位實在讓人倒胃口的老婆,身體隱隱地有了衝動。但是他朝院里一瞥,想到剛才敲門時現的情景,卻立刻覺得這吳香蘋奇臟奇醜,那股衝動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他最終原諒了這女人,說:「事情過去了,就算啦。再說工廠還要沙工幫忙建好。不過,你要注意些影響。」吳香蘋以最快的頻率點著頭說:「書記你放心,俺再也不幹啦!再也不幹啦!」
回到家裡躺下,封合作回想一下剛才遇到的事情,忽然覺了一個暗暗存在的事實:那就是因為男人長期外出,村裡許多婦女所忍受的寂寞與荒曠。
以後的幾天里,封合作在工作之餘,就注意留心那些男人不在家的婦女了。他現,那些女人果然憔悴不堪神色灰暗。加上秋收大忙累得很,一個個簡直就沒有個女人樣兒了。這情景讓封合作心情沉重,他覺得他有義務撫慰並解救她們。
看來看去,有一個年輕女人成了他特別關注的目標。
這女人是大木的妻子劉正蓮。劉正蓮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紀,長了個瓜子臉且胸凸腰凹。這女人的長相曾讓封合作無數次暗暗慨嘆:日他娘老天真是不公正,為什麼偏讓世上好郎無好妻,好妻無好郎呢!他知道,這女人是因為親娘早死,她爹又找了個刁酷後妻,才在小小年紀匆忙嫁給大木的。大木能吃不能幹,家裡窮得很,因而劉正蓮時常與男人吵架。是吵歸吵,男人一走她卻關心起來了,封合作經常看到她在村部等鄉郵員時臉上掛著的焦灼。好長時間沒等到,劉正蓮也就不再到村部等了,只是經常對別人罵大木那個「愣種操的」。現在封合作看著劉正蓮村裡村外忙忙碌碌的身影,一股強烈的責任感充漲了他的身心。他知道,劉正蓮的公公老籠頭秋天裡已被封士目雇去看守果園,在東山裡白天黑夜不回家,他便在一個晚上走進了那個破敗的院門。
看來劉正蓮剛從地里幹活回來,此時三歲的孩子已經睡了,她也沒做飯,只拿了一卷煎餅在吃。面前無菜無粥,只有一盤咸蘿蔔條和一碗白開水。看見是村支書,她急忙起身招呼。封合作坐下後心跳得像打鼓,他坐在那裡鎮定了一下,然後明知故問:「大木來信了沒有?」這一問就把劉正蓮的淚水問下來了,她擦眼抹淚地搖搖頭。封合作說:「這個大木怎麼搞的!到外頭也不來封信!」眼前的女人眼淚更多了。封合作嘆口氣說:「唉,就苦了你了,又收又種,哪是婦女能幹的。」這句話更嚴重地觸到了劉正蓮的傷心處,她一下子捂著臉哭出了聲,而且好半天沒有止息。封合作抬頭看看,低頭想想,便起身走過去,把一隻手放在女人肩頭,又長長地「唉」了一聲。正如他所想像的那樣,這一聲「唉」還沒收尾,劉正蓮一下子抱住他的兩條腿,把臉貼在他的腿上更加起勁地哭起來。封合作蹲下身去,把臉在那愛的瓜子臉上貼了貼,劉正蓮那張正吞咽著滾滾淚水的嘴就像嬰兒尋找奶頭一樣急急咬住了他的唇……
封合作走出這個院子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鐘。走在路上,他眼前還時時晃動著劉正蓮那個姣好的身體,耳邊還響著她那瘋狂的喘息聲。他只感到奇怪的是,這女人在那個過程中自始至終不說一句話,在封合作往外走時她把臉用被子捂著沒看他一眼。
隔兩天又去,這女人還與他上床,卻仍舊不說一句話,封合作問這問那反覆引導她也不講。這讓封合作覺得有些美中不足。他決定另找一個會說話的去。想了想,寧二旦的妻子也不錯,小臉嫩白嫩白的,便選個晚上去了。與在劉正蓮那裡的方式與進程一樣,女人也沒做推拒和他上了床。不同的是,封合作有意放慢進程想多玩一會,這女人卻在「吭哧吭哧」一陣抽搐之後把封合作往身下一推,隨即抬起兩手像拍響鈸一樣把兩片白腮拍得「啪啪」響,說:「我該死呀!我該死呀!小孩他爹在外頭出力賣命掙錢,我卻偷人養漢呀!」看著她那痛苦樣子,封合作像個被人放了氣的皮球剎那間變軟了,慌慌地穿了衣裳溜出門去。
想了想這樣做不好,加上橡膠廠投產前後特別忙,封合作就把這份心收了一陣。然而在廠里出了第一批合格產品,沙工程師即將離開這裡回南方的時候,他親眼看見吳香蘋又在晚上鑽進了她不該鑽的房子。想想這女人說過的話,他那股責任感又悄然勃。之後的半個月里,他除了再去和劉正蓮睡了兩回,又新解決了另外兩名婦女的困難。這天他又選定一個新的目標,在晚間上門時,還沒等走近,那院門卻悄悄打開走出一個絕不是這家男主人的漢子。他趁黑藏到一棵樹下,待那人走近時認出,那人是村主任寧山青。封合作等寧山青的咳嗽聲遠去,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媽的,都是些畜生!」
但是他站立一會兒之後並沒回家,他又去了劉正蓮那裡。他現在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瓜子臉女人,因為她在床上會說話了。她緊緊摟著村支書,細聲細氣地在他耳邊說大木這樣不好,那樣不好。說一陣子便來這麼一句:「不過俺跟你這樣了,你得補償補償他。等他回來你叫他到廠里當工人吧。」封合作每到此時都慷慨地回答:「正蓮你放心,我一定補償,一定叫他當工人!」
一個下著大雨的秋夜裡,寧玉在用火煎著一鐵勺花生油,不,在煎著他的一腔仇恨。
堂屋裡,小米已經被他剝得精光,結結實實綁在了板凳上。板凳還是上次他施展裁縫手藝用的那條,是上次寧玉失敗了。這個小米的淫心竟像鋼鐵一樣堅強,她讓她娘給把麻繩拆去,還沒等繩眼兒長好,就又忍著疼痛找寧二歪嘴干x去了。半年裡,寧玉一次次將她擒住,一次將她毒打,是她百折不撓寧死不屈。寧玉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一回回地騎車去十里街給小米買好吃的好穿的,但小米絲毫不為之所動。寧玉只好又找寧二歪嘴。他自知力氣不足不敢跟他動手,只向他苦苦哀求:「歪嘴,你行行好,別再跟你二奶奶那樣了!」寧二歪嘴卻道:「我早不想那樣了,俺二奶奶的x咱也實在日夠了,是我想撤撤不了呀,她老纏著咱叫咱日,你說咋辦?」寧玉相信了爆破員的話,給他出主意說:「你以後躲著她!」爆破員點點頭:「好,我就聽二爺爺的,以後躲著她!」到了秋收大忙,人們顧不上採石頭,東山那裡暫時聽不到炮聲了,能因為不好尋找寧二歪嘴的行蹤,也能因為寧二歪嘴真地躲避,小米變得老實了許多,天天跟寧玉下地刨花生、曬地瓜乾子。寧玉漸漸地放心,漸漸不像以前那樣對小米嚴加防範。不料就在今天晚上,小米跟寧二歪嘴又生了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