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要操心各種事情,懷孕的那幾個月過得很快,但對於莉拉來說,時間卻過得非常緩慢。我們經常發現各自懷孕的感覺徹底相反。我會說出類似於這樣的話:我已經 到第四個月了;她會說:我才 到第四個月。當然她的臉色很快變好了,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但面臨同樣的生育過程,我們的身體繼續以不同的方式承受這個階段,我的身體是積極合作的態度,她的身體則是很不情願的妥協。包括周圍那些認識我們的人,也驚異於我的孕期那麼順利,而她的那麼難熬。
我記得某個星期天,我們帶著我的兩個女兒在托萊多散步,我們遇到了吉耀拉。那次會面,對於我來說很重要,讓我非常不安的是,我發現莉拉真的和米凱萊·索拉拉的瘋狂舉動有關。吉耀拉的妝畫得很濃,但衣著卻很馬虎,她頭髮凌亂,豐乳肥臀,胯也更寬了。她看到我們好像很高興,一直纏著我們。她對黛黛和艾爾莎很親熱,她把我們拉到了甘布里努斯餐吧里去了,她點了很多食物,甜的鹹的都有,然後很貪婪地吃了起來。她很快就把我的兩個女兒拋之於腦後,兩個孩子也不再關注我們的談話。當她極其大聲地很詳細地給我們講起了米凱萊對她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兒,兩個孩子很快就厭煩了,她們滿懷好奇地在餐吧里探索。
吉耀拉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待遇。她說,米凱萊簡直就是個畜生。他甚至對著她喊:「不要老是威脅我,你去死啊!從陽台上跳下去,去死啊!」「他覺得我一點兒臉皮也沒有,一點兒也不敏感,他在我的胸口裡塞進一沓一沓的錢,以為事情就這樣扯平。」吉耀拉很憤怒,也很絕望。她說——她是對著我說的,因為我一直在外面,不知道這些事兒——她丈夫對她拳打腳踢,把她從波西利波的家裡趕了出來,讓她帶著孩子住在城區兩間黑漆漆的小房間里。她開始詛咒米凱萊,希望他染上可怕的疾病,讓他不得好死。說這些時,她改變了對象,她是對著莉拉說的。她對莉拉說這些話讓我很驚異,就好像莉拉可以幫助她實現她的詛咒。她覺得莉拉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她非常激動地說:「你通過工作從他身上掙了那麼多錢,然後把他踢開了,你做得對!」又說:「假如你使了手段,從他身上搞到更多錢,那就更好了。你真是幸運,你知道怎麼對付他,你應該讓他繼續放放血。」她用刺耳的聲音說:「他最受不了你的漫不經心,你根本不理睬他,他會受不了,你越是不見他,你就過得越好,很好,很棒,你應該讓他徹底瘋狂,你要讓他不得好死。」
這時候,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假裝放鬆了。她想起了我們的大肚子,想摸一下,她的大手幾乎是搭在我的恥骨上,問我幾個月了。我剛說我四個月了,她就感嘆了一句:「還好你已經四個月啦!」但面對莉拉,她忽然換了一種不客氣的語氣:「有的女人,從來都生不出孩子,她們想把孩子永遠懷在肚子里,你就是這種女人。」我跟她說,我們的月份相同,來年一月兩個孩子都會出生。這也沒用。她搖了搖頭,對莉拉說:「想想看,我還以為你已經生了呢。」她前言不搭後語地又補充了一句:「米凱萊越是看到你的肚子,他就越受罪,你要盡量懷得時間長一點,你知道怎麼做吧?你要挺著肚子,在他眼皮底下走來走去,要讓他炸開。」這時候,她忽然說她有急事兒要走,但她重複了兩三次,說我們應該經常見面(就像我們小時候,幾個姑娘在一起,那時候多美啊!我們不管那些混蛋,應該只想著我們自己 )。我的兩個女兒這時候在餐吧外面玩兒,她跟兩個孩子連招呼都沒打,她只是笑著和服務員說了一些下流話就走了。
「她是一個笨蛋!」莉拉很不高興地說,「我的肚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
「我呢?」
「你不要擔心,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