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那幾天,尼諾出現了,讓事情更加複雜。儘管我問他要了好幾次鑰匙,他一直都沒交還給我,他在沒打電話沒敲門的情況下就進到了家裡。我讓他走,我說這房子是我的,他現在連房租都不付,也不給伊瑪一分錢。他發誓說,因為我們分手的事,他痛苦得已經不知所以了,所以他忘了房租的事兒。我感覺他是誠懇的,他看起來瘦了很多,眼神很空洞。他莊嚴發誓說,他下個月會付房租,他用痛苦的聲音說了他對伊瑪的感情,聽起來很可笑。然後他又裝出一副友好的語氣,開始審問我和安東尼奧見面的事情,問當時的情景,先是很籠統的問題,後來集中在性上,他從安東尼奧又談到了他的那些朋友。他想讓我承認,我委身(他覺得「委身」這個詞很準確)於這個男人或那個男人,並不是因為被他們吸引,僅僅是為了報復。他開始撫摸我的肩膀、膝蓋和臉頰時,我變得警覺。很快,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也在他的話里聽到:讓他發狂的不是失去了我的愛,而是我曾經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遲早我還會有更多的男人,我會更喜歡他們,而不是他。那天早上他再次出現,只是為了再爬上我的床。他想證明,我最近的那些情人都不行,他想給我展示,我唯一的慾望就是再次被他進入。總之,他想重新確認自己占首位,然後他會重新消失。我讓他把鑰匙給我,把他趕走了。讓我驚奇的是,我發現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我愛著他的漫長時光,在那個早上徹底煙消雲散。
第二天,我開始四處打聽,想知道在中學當一名代課老師需要準備什麼。我很快明白,事情並不那麼容易,無論如何我要等到第二學年開始。我肯定自己在出版社已經沒戲了,在我的想像里,我的作家身份已經土崩瓦解,我感覺很害怕。幾個孩子從出生起就已經習慣了富裕的生活,自從我和彼得羅結婚以來,我也無法想像自己過上沒有書籍、雜誌、報紙、碟片、電影院和劇院的生活。我應該馬上找一些臨時的工作,我在附近的商店裡貼了廣告,說我可以為學生補課。
在六月的一天早上,主編給我打了電話,他收到手稿,已經看了。
「那麼快?」我用假裝出來的從容語氣問。
「是的。我從來都沒想到你能寫出這樣的書,但讓我驚異的是,你寫出來了。」
「你是說它很糟糕?」
「這本書從第一行到最後一行,淋漓盡致,充滿敘述的快感。」
我的心一陣狂跳。
「好還是不好?」
「非常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