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小姨子產生異樣的感情,是在妻子提及胎記之後。也就是說,在那之前他對小姨子從未有過半點非分之想。如今,每當他回想起小姨子住在家裡時的一舉一動,便會有一種刺激性的快感貫穿自己的全身。她坐在陽台張開雙手做出各種手影時的入迷表情;幫兒子洗漱時寬鬆的運動褲下露出的白皙腳踝;斜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時半開的雙腿,以及散亂的頭髮……每當想起這些,他的身體都會不由得發燙。但在這些記憶之上,都印有那塊別人早已退化的、從身體上消失的、只存在於兒子屁股和後背的胎記。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觸摸到新生兒屁股時,柔軟的觸感帶來的喜悅。那種喜悅與這些記憶重疊在一起,使得那從未見過的臀部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散發出了透明的光亮。
如今她不吃肉,只吃穀物和蔬菜。這讓他覺得與那塊如同綠葉般的胎記相輔相成,構成了一幅最完美的畫面。從她的動脈噴出的鮮血浸濕了他的白襯衫,然後又凝固成了紅豆粥色的血漬,這些都讓他覺得是一種無法用命運來解釋的、令人震撼的暗示。
她住在位於D女子大學附近的小巷裡。按照妻子的囑咐,他雙手提著滿滿的水果來到一棟公寓的門口。濟州島產的橘子、蘋果和梨,還有不是當季水果的草莓。雖然他感到提著水果的手和胳膊陣陣酸痛,但還是站在原地猶豫不決起來。因為想到等下走進她的房間,將要面對她,一種近似於恐懼的緊張感便油然而生。
結果他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水果,然後掏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在鈴聲響十次以前,她是不會接電話的。他重新拎起水果開始爬樓梯,來到三樓的轉角處,按了一下畫有十六分音符的門鈴。如他所料,沒有人來應門。他轉了一下門把手,門意外地開了。為了擦拭滿頭的冷汗,他摘掉棒球帽,然後又立刻戴了回去。他站在門口整理好衣服,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十月初的秋日陽光照進朝南的一居室套房,光線一直延伸至廚房,帶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也許妻子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小姨子,所以他才覺得地上的衣服很眼熟。雖然地上有幾團手指大小的灰塵,但整間屋子沒有凌亂的感覺,這可能是因為沒什麼傢具吧。
他把雙手提著的水果放在玄關處,脫下皮鞋走進了屋裡,屋內沒有任何的動靜。人去哪兒了呢?難道是知道自己要來,所以出門了?房間里沒有電視,首先進入眼帘的是兩個插座和一旁的電線,卧室兼客廳的一側放著妻子安裝的電話,另一側有一張床墊,上面放有一張蓬鬆成洞穴模樣的被子,像有人剛從裡面鑽出來似的。
他覺得房間里的空氣有些渾濁,正把陽台的窗戶開到一半時,突然察覺到背後有動靜。他嚇得屏住了呼吸,轉過頭去。
只見她正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來。因為沒有聽到流水聲,所以他根本沒想到她在裡面。但更讓他吃驚的是,她一絲不掛赤裸著身體。她似乎感到很意外,獃獃地站在原地,赤裸的身上沒有一滴水。幾秒後,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她表現出的不是害羞和驚慌,而是在這種情況下理應有的從容態度。
她沒有轉過身去,而是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穿起了衣服。按理說,他應該轉移視線或是趕緊離開房間,但他卻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她。此時的她不像最初吃素時那麼乾瘦了,住院期間體重有所回升,住在他家的時候飲食也調整得很好,因此胸部又跟從前一樣圓潤飽滿了。她的腰部呈現出驚人的凹形曲線,那裡長著適當的體毛,大腿連接小腿的線條雖談不上飽滿,但僅憑沒有贅肉這一點已經足夠迷人了。那是吸引人靜靜觀賞,而絕非引誘性慾的身體。當她穿好所有的衣服以後,他這才意識到沒有看到臀部的那塊胎記。
「對不起。」
他結結巴巴地辯解道:
「我看門開著,還以為你出去了。」
「……沒關係。」
她用一貫的口吻回答說:「一個人的時候,這樣很舒服。」
如果是這樣……他迅速調轉腦海里一閃而過的畫面。這也就是說,她在家的時候都是光著身子的。想到這,他突然意識到當下比剛才看到她裸體時還要緊張,而且那裡也開始膨脹了。為了遮掩勃起的狀態,他一邊摘下棒球帽擋在那裡,一邊彎腰坐在了地上。
「家裡什麼也沒有……」
就像剛才看到的那樣,她沒有穿內褲,只套了件深灰色的運動褲轉身走進了廚房。他望著她那沒有肉感的臀部左右擺動時,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喉結咽了一下口水。
「別麻煩了,就吃那些水果吧。」
為了爭取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口說道。
「那吃水果?」
她走到玄關拿起蘋果和水梨,然後又走回洗碗槽。他聽著流水和盤子碰撞的聲音,試圖把注意力轉移到牆上插座的洞口和電話的按鈕上。但適得其反的是,她的陰部和畫有綠葉的臀部,以及反覆構思的交合體位更加鮮明且重疊地充斥著他的大腦。
當她端著放有蘋果和梨的盤子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時,為了掩飾自己那雙猥瑣的眼睛,他低下了頭。
「……不知道蘋果好不好吃。」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開口說:
「姐夫沒必要專門來看我。」
「嗯?」
她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
「你們不用為我操心,我已經找工作了。醫生說不要再做一個人埋頭苦幹的事,所以我打算去百貨公司上班,上個星期還去面試了呢。」
「……是嗎?」
這真是出乎意料。記得有一次,妹夫趁著醉意在電話里對他說:「如果是你,你能忍受一個瘋瘋癲癲,要靠吃精神科開的葯,一輩子只能寄生在老公身上的女人嗎?」但妹夫搞錯了,她似乎沒有瘋到那種地步。
「不然去你姐的店裡怎麼樣?」
他斜眼看著地面,終於說出了此行來的目的。
「你姐覺得那麼多錢與其給外人,還不如給自己人。況且,都是一家人也信得過。我們還能就近照顧你,你姐也能安心。再說,店裡的活兒可比百貨公司輕鬆多了。」
漸漸恢復平靜後,他說出了這番話。當他可以直視她的臉時,才發現她的表情猶如修行者一樣平靜,平靜得讓人覺得她像是經歷了百般滄桑和磨難。那平靜的目光讓他不寒而慄。他不禁自責起來,只因她沒有穿衣服就把人家當成一幅春宮圖來欣賞。但無可厚非的是,自己用雙眼錄下的短暫畫面成了那條隨時可以引爆火花的導火線。
「吃點梨吧。」
她把盤子推向他。
「你也吃一點。」
她沒有用叉子,而是直接用手拿起一塊梨放進了嘴裡。一股衝動油然而生,他想擁抱她的肩膀;吸吮那沾有梨汁、黏糊糊的手指;舔舐那甜甜的嘴唇和舌尖;用力拉下那條寬鬆的運動褲。他對這股衝動感到懼怕,於是慢慢地把頭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