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3 叛徒與熟人
狂暴的大氣捲動著漫天的黑沙，天昏地暗，能輕易絞碎鋼鐵的高速沙塵暴終年籠罩著這顆荒蕪星球的地表，惡劣的星球環境並沒誕生任何生命。
突然間，一道藍色光華在沙塵暴中閃過，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從半空墜落，摔在大地上。
此人穿著處處是破損的機甲，渾身浴血，像是身受重傷，掙扎著站起來，抬手彈出一個薄薄的藍色能量護盾，擋下四周持續的高速沙暴。
就在下一秒，他的身後又閃過了幾道光芒，潘爾貢與幾名超A級閃爍追殺而至，迅速包圍了上來。
潘爾貢冷冷盯著此人，語氣滿含殺意：
「科特林，你背叛了我們！」
這個名為科特林的最初者喘著粗氣，環視眾人，慘然一笑。
大家都是超A級，他用傳送、躍遷留下的空間波動褶皺，都是對方追蹤的線索，始終甩不掉潘爾貢等人，通訊器網路更是被潘爾貢身邊的機械師鎖死，一時半會解不開，對他而言已然是無路可逃的局面。
潘爾貢臉色冷硬，捏了捏拳頭，低聲喝道：
「我說過，我們的行事原則是復仇行動盡量不牽扯到黑星、聖約的事業，你妄圖用他們的情報換取超星團文明的協助，已經破壞了當初的約定，我只能除掉你！」
他有些痛心，也有些慶幸，科特林是復仇者團體的一員，他痛心一位同伴走上了岔路，也慶幸自己發現得夠快，對方和超星團文明的交流還在接觸試探階段，並未深入合作。
科特林呼出一口氣，沉聲道：「潘爾貢，你不會看不出來吧，以我們這點微薄的人力，就算默默發展個幾百年，想要完成自己的復仇計劃也基本是異想天開，沒有外力幫忙，根本做不到，跟著你，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潘爾貢沉默了一下，接著堅決道：「就算希望渺茫，我也不會用出賣起誓人和黑星的辦法去換取幫助，他們貫徹聖約的使命，將我們復甦出來，帶給我們第二條生命，你這麼做是忘恩負義！」
「我們都是聖約的創始人，沒有我們當年的付出，哪有他們掌握聖所復甦的現在？我確實欠起誓人的，但黑星……呵，他只是一個投機者罷了，卻腆著一張臉以恩人自居，他現在的地位，還不是利用我們得來的？！」科特林眼神閃爍，嘴上不準備服軟。
「黑星在為整個階級謀取未來，我們雖然沒參與，但不能扯他的後腿，你已經越線了。」旁邊另外一名超A級冷聲開口。
科特林不以為然，怒道：
「狗屁的階級鬥爭，關我什麼事！我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我的同胞復仇！為此我什麼都可以捨棄，包括我的性命，這次根本沒想著活著回去！反正聖所復甦只有一次機會，我已經用完了，對我而言，聖約、黑星都沒用了！
要是他們不影響我，我可以給他們面子，為他們保守秘密。但黑星的路線，明顯是在想方設法與我的仇人三大文明和平共存，以後說不定還要表忠心，反過頭剿滅我們！他攔了我的路，那他就可以滾一邊去了！」
聞言，潘爾貢等人眉頭擰起。
最初者創立聖約的目標各有不同，並非每個人都是逃避戰亂，像科特林、潘爾貢等少數人，是擔心自己哪一天戰死後無法繼續庇護文明，所以投資了聖約，做一個保險。
潘爾貢搖搖頭，他覺得在科特林身上浪費口舌已經沒有意義了，這人全然被仇恨充滿了內心，無法容得下其他東西，只想不顧一切復仇，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他不想再白費功夫指責科特林的個人選擇，話鋒一轉，冷冷道：「超星團許諾了你什麼好處？」
「還沒談好。」科特林也不隱瞞。
聖所的開啟方式、鑰匙配方這些機密只有起誓人和黑星掌握著，從未向其他復甦者透露，科特林能夠拿出來交易的只有淺層的情報，比如聖約的人員組成、黑星與聖約私下裡的協議等等，但也十分有價值。
在沒有和對方談成合適的條件之前，科特林自然是奇貨可居，他也不是第一次與勢力打交道，當然不會把情報籌碼白白說出去，否則便失去了談判價值，是以目前還沒有泄漏多少東西。
潘爾貢默默點頭，渾身燃起武道氣焰，冷聲道：「行，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親自送你上路吧。」
「我可沒打算等死，想要殺我，那就來試試！」
科特林不顧生命活性的消耗，瘋狂壓榨疲憊至極的細胞。
下一刻，幾道人影疾速啟動，轟然撞在一起。
嘭！
激烈的衝擊波橫掃地表，星球寸寸碎裂！
……
次級維度世界，韓蕭正在高速穿梭，跳躍過一個又一個次級維度，直奔深層而去。
在得到起誓人的消息後，韓蕭拿了坐標說走就走，直奔次級維度而去，追蹤窺伺者。
這些年韓蕭弄出了不少新機械，身上穿著的這一套機甲，便是專門在次級維度移動的型號，跳躍速度極快。
至於潘爾貢那邊的叛徒，韓蕭暫時沒法管，潘爾貢等人又不可能帶著王座，他想過去也來不及，只能交給潘爾貢解決了……這個人雖然莽了點，但實力還是不錯的。
況且，所有復甦者都不知道聖所開啟方式之類的關鍵情報，就算泄漏了，外界也頂多知道聖約的存在以及自己和聖約的聯繫，問題還能控制，有弊也有利。
前世聖約應該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不過犯事者並非目前復甦的任何人，在前世超能災禍版本，科特林是正常行動的，似乎並沒有泄漏聖約的情報。
「可能又是我的蝴蝶效應，前世聖所復甦沒曝光，也沒有協會，所以他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韓蕭暗暗猜測。
就在這時，身邊驟然出現一團黑色火焰，化作起誓人的心靈投射，跟著韓蕭的身影，保持著相對靜止。
「黑星，潘爾貢那邊解決問題了，叛徒已經被打死了。」
「效率還不錯。」韓蕭點點頭，「問清楚緣由了嗎？」
「嗯，科特林是這樣說的……」
起誓人把潘爾貢的情報複述了一遍。
聽完，韓蕭默默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果然和咱有關，前世聖約組織一直藏在暗中，沒有參與這些風波，大部分復甦者都不想被打擾，屬於中立性質。而如今在自己的動員下，許多復甦者參與了超A級的鬥爭，導致科特林的想法改變了，不再保密。
不過這是少見的情況，基本上復甦者不會冒著風險泄漏情報，因為都知道一旦破壞黑星與聖約的謀劃，必然會遭到一大堆復甦者的追殺，甚至可能惹來黑星親自動手，從而失去寶貴的「最後一條性命」。
像科特林一樣忘恩負義並且還不要命的傢伙是個例，階級利益與生命安全的捆綁足以壓制大多數人的小心思。
事實上，羅與菲曾經私下建議起誓人用靈魂之炎做封口令，雖然無法對超A級形成太強的約束，不過可以感知到復甦者是否泄漏了情報，只是這個建議遭到了起誓人的拒絕。
韓蕭也不同意這個提議，事情要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聖約得以壓制第二批復甦者，靠的是第一批最初者的支持，他們的身份是組織創始人，如果採取這個建議，聖約的性質就變了，復甦者早就聯合起來全跑了，還會順路把靈魂之炎本體從起誓人體內掏出來，就地銷毀。
各種念頭閃過，韓蕭搖搖頭，「叛徒這種事很難避免，平時多小心吧。」
起誓人嘆了一口氣，「科特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唉，仇恨總是能徹底改變一個人，以後再復甦的時候，別加上他了。」
「這是當然的。」韓蕭嗯了一聲。
兩人是目前聖所復甦真正機制僅有的知情人，經過這一茬，兩人已經把科特林的名字從復甦名單里移了出去，不會再考慮以後復甦他了。
這傢伙以為復甦只有一次，覺得聖約、黑星對他沒有用了，於是過河拆橋，既然如此，韓蕭自然願意幫對方「美夢成真」，讓科特林的聖所復甦真的僅有一次，讓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這時，機甲內置的次級維度專用版坐標追蹤儀突然響了起來，發出提示。
韓蕭按照指引，又再度跳躍了幾片次級維度，接著跟著指示闖入空間亂流，穿梭了一陣後，陡然停在了一片次級維度的外部。
眼前這片次級維度的外壁銘刻著不計其數的魔法陣迴路，被嚴密保護起來，明顯是人工改造的痕迹，坐標指示的正是此地。
「……看上去像是一個維度形式的法師塔。」
韓蕭仔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因為有起誓人給予的坐標，所以這次來得很快，聖約組織早就布置了無數防窺伺的反制手段，一旦有人試圖窺探，就會被反向追蹤，這方面的魔法，與虛擬技術的網路追蹤有異曲同工之處。
韓蕭飛了過去，手掌貼上次級維度外壁的魔法迴路護罩，感受到極強的斥力，防護罩強度極其堅韌。
「這種水準的魔法屏障，必定是超A級布置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超A級……」
韓蕭暗暗點頭，眼神微閃。
這麼說，次級維度內的強者八成觀測到了自己，可卻不出來打一聲招呼，也不打開這個次級維度的入口。
嘖，這是在裝烏龜？以為縮進龜殼裡就安全了？
「看來得用點蠻力了。」
韓蕭本來不想輕易動武，可見對方這種表現，不禁抬起了手掌，一股股幽能在掌心涌動。
就在這時，韓蕭察覺到次級維度的魔法屏障開始了變化，露出了一條縫隙。
嗡——
下一刻，一道身影從縫隙中飛出，來到了不遠處，此人穿著一身白金相間的法師袍，帶著一頂尖尖的法師帽，留著長長的白須，氣度不凡，這副扮相與某個大名鼎鼎的雙持狂暴戰法師很是相似。
「你好，遙遠的來客……」
一道精神訊息同時傳入了韓蕭的腦海。
韓蕭望了過去，打量了一眼，忽然眉頭一挑，眼中閃過訝異之色。
不為別的，他認出了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原來是這傢伙……介不是前世世界樹戰爭的時候，在次級維度與世界樹大軍打游擊戰的隱居超A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