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如煙（下）

不知道經過幾個生命，靈魂漸漸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原來可以叫做輪迴。身為動物的生活，並不見得比植物好多少。確實是跑來跑去的，如果不跑，不是沒的東西吃，就是被別的動物當作吃的，生活還是很艱辛。這些動物的生命，自己有的有印象，有的卻叫不來名字。生活在什麼地方，高鶴的靈魂也不清楚。

畢竟，有著所有生命記憶的他還是很出眾的。原來那個靈魂的組織者，還不是真正決定所有靈魂命運的主宰，真正的主宰是一個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有幸，高鶴的靈魂被主宰發現，高興之餘，讓他可以提出一個願望。

當然，第二個願望，靈魂希望成為一個每天可以不用費心費力就可以很舒服生活的生命。於是，高鶴記得，自己好像經歷過家禽和家畜的生活。這樣的生活，讓靈魂在開始的幾個生命當中，很是滿足。

被人類飼養的過程當中，靈魂也看著人們從茹毛飲血慢慢的過度到禮義廉恥。曾經被人們當作工具，也曾經被人當作美食，甚至被當成過祭品。也就是在當祭品的這次，才知道原來人也不是最高貴的生命，好像還有比人類更加神奇的神仙存在。

有時候衣食無憂的生活比起在草原沙漠中拚命當然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可是，生命就是這樣不知道收斂，或者說不知道知足常樂。對這樣的生活膩味起來的靈魂，終於又等到一次可以選擇的機會，對那個冥冥之中的主宰說了兩個願望。

一個願望，是希望能夠生為人類。第二個願望，卻是希望能夠超脫這種無窮無盡的生命歷程。

這次，主宰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行動。於是，可憐的靈魂被孤零零的扔到一個杳無聲息的地方，再也沒有什麼下文。

這個可怕的黑暗孤寂的世界當中，高鶴的靈魂一個人也沒有任何的時間概念。靈魂並不需要食物，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的黑暗和寂寥。

沒有什麼真正靈智的靈魂想法畢竟還是簡單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沒有任何的發狂和抑鬱，只是靜靜的呆看著黑暗中某個固定的方向，把從人類當中學來的數數當作自己的消遣，一個一個的數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說話，可能是和主宰對話的時候吧。難為他，居然一個數都沒有數錯。

數到六十億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變化。黑暗中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他：「你真的希望擺脫這種無窮無盡的生命歷程？」

不知道多久，第一次聽到別人的聲音，靈魂還是很快樂，畢竟自己沒有被遺忘。聲音不是主宰，所以孤單的靈魂小心的回答：「是的！」

那個聲音彷彿在笑，笑了好一會，才對他說：「你對生命的掌控者說，你想要脫離他的控制，成為一個能夠超越輪迴的生命，你說他會怎麼想？」

這些，高鶴的靈魂不懂，也不明白那個聲音在笑什麼。不過，還是陪著乾笑了兩聲。

聲音停止笑聲，問他：「你笑什麼？」

高鶴的靈魂也不知道，只好回答：「你笑，所以我也笑。」

聲音沉寂了。靈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簡單的他還是沒有在意，繼續數數。

數到八十億的時候，聲音再次響起：「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有人說話，靈魂就回答，沒人說話，靈魂就數數。

「這裡是生命主宰囚禁靈魂的地方。在這裡，面對無邊的黑暗和孤寂，只要有靈智的靈魂，一定會因為這種可怕的折磨而崩潰。沒有極其堅毅的執著，後果也只有靈魂默默的消散。只有你，從來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居然一個一個的數數渡過了這麼長時間，我佩服你。」聲音好像很開心。

「哦！」這些對靈魂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我和你一樣，也是個想要超越輪迴的逆天之人。結果在前世失敗，被生命的主宰丟在這裡接受懲罰。懲罰的後果就是靈魂消散。」聲音好像很開心：「不過，因為你的堅持數數，也讓我在這幾千年中，聽著你的聲音，不至於消沉，一個簡單的靈魂都能這樣，我怎麼能比你差，哈哈！幸好有你，這才度過了這種可怕的結果。謝謝你！」

「不用！」有人和他說話，比起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只有自己數數聲要好很多。不過，馬上被那人的話嚇了一跳：「幾千年？」

「你數了八十億，差不多有幾千年了。」那個聲音很高興：「很快，生命主宰也不得不釋放你，你是第二個能從這裡出去的。」靈魂很開心，不過，還是沒有停止數數。

聲音不知道在考慮什麼，過了好一會，靈魂已經又數了兩千個數，才開口說話：「我很快要走了。你的願望，我會幫你想辦法。如果你有機會再次輪迴，你記住我和你說的這些，對你的願望會有用的。」

「好的！」雖然很快連這個說話的人也要走，但靈魂也沒有表示出很驚訝或者很遺憾的語氣。反正，這裡漫無邊際的數數已經把他鍛煉的波瀾不驚。

一段很拗口的文字響自那個聲音，一遍之後，要他牢牢的記住。

這怎麼可能！說一遍就要牢牢記住，靈魂沒有這個本事。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遍，這回，有些影子了。不過還是沒有記全。那個聲音也不煩躁，再次念了一遍，不行，又一遍，不行。

連高鶴的靈魂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太笨了。不過，總算在不知道多少遍之後，能背出來了。那個聲音很高興，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消失了。

時間還是一如既往的過。不過，枯燥的數數變成了枯燥的背誦。拗口的內容靈魂生怕自己會忘記，一遍一遍的背誦著。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突然出現一片大亮。主宰者有些惱怒的吼叫了一聲：「你不是想做人嗎？去吧！」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的靈魂，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漸漸的清醒過來，已經在高鶴的體內。

這個他曾經有過經驗。靈魂轉生需要的能量太大，即便是蘇醒，也需要幾天，幾月，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夠真正蘇醒。這次轉生為人類，估計是過了差不多二十多年。

剛剛把記憶串到這裡的高鶴，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收斂，哈克教官的大臉再次湊到面前。巨大的嗓門伴著憤怒的雷霆一併發作出來：「高鶴！該死的，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笑臉頓時變成了哭臉。不知道為什麼，身為靈魂的時候，漫長的囚禁過程中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心情變化。但是，剛剛清醒過來，卻總是不由得帶著很人性化的性格。

手臂帶著粗大的手指很不客氣的向那個更加大的操場一指：「列兵高鶴，全副武裝，繞著操場跑十圈！」

還是這招，高鶴才不會害怕。身上的背包是現成的，只要把地上的槍械模型拿上就好。在一干戰友們同情的目光下，開始煩躁的饒圈。

背著背包很不方便。好在現在的軍用背包都是配備著自適應平衡系統的，很快調整了背包帶的鬆緊和重心的位置，感覺好很多。

這裡的操場好大，估計一圈足足有兩千米。背著這麼多東西，還是有點累。不知不覺中，呼吸也急促起來。

太累了，比起基礎訓練的時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果然加了幾十公斤的裝備後才是最折磨人的。太懷念那段在基礎訓練營的生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段在靈魂囚禁的時候背來背去的拗口文字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腦海當中。已經恢復前世記憶的高鶴在這種已經深入骨髓的記憶下，身體也漸漸開始了一些神秘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