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蓋司·薩肯特,心中除了絕望,就是一片冰涼。高鶴的這一招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原以為高鶴也只是安排幾個火藥武器狙擊手,想要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襲而已,發現這一點的蓋司·薩肯特根本不在乎,早在幾十年前,他就已經不在乎火藥武器了。
可是,沒有想到,高鶴手上還有這麼一招釜底抽薪的絕活。高鶴什麼時候成為修行者的?他送入黑色晶石的那些精純的五行氣息,決不是短時間能夠鍛煉起來的。就算是一個名門大派的入室弟子,想要在短時間內完成築基,有明師指點加上各種寶物的輔助,能在十年內有所作為就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高鶴難道是從小就學習的修行嗎?
不可能,按照高鶴的檔案,沒有任何地方顯示高鶴有過修行的跡象。更關鍵的是,高鶴的身上在上次控制他的時候,蓋司·薩肯特曾經親手檢查過,高鶴沒有一點修行過的痕迹。也就是說,分開的這短短的幾個月,高鶴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嗎?
陰溝裡翻船,就是這個情形。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跟頭已經是栽定了。沒有自己體內的修為,那種曾經熟悉的大口徑狙擊子彈,自己是絕對沒有可能抵禦的。沒想到自己大江大河都淌過,卻連續栽在高鶴這個不起眼的小河溝中兩次。
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但蓋司·薩肯特還有最後的一招。高鶴就算是天縱奇才,武侯轉世,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鍊出如此精純的五行氣息,但人就是人,剛剛幾個月內拓展的經脈,根本不可能容的下如此海量的能量氣息的湧入。
蓋司·薩肯特已經知道自己無法倖免,索性不再保留,在黑色晶石瘋狂向高鶴體內沖入能量的時候,迅速調動自己的意識,沉浸到黑色晶石當中,用最快的速度,把黑色晶石內的所有能量調動一空,瘋狂的湧向高鶴的身體。就算要死,也要看著高鶴在自己眼前爆體而亡方才罷休。
高鶴的臉上,也是一陣痛苦的表情。突然如同江河決堤一樣的屬性能量,排山倒海般的衝過來,身體根本無法突然接收這樣的衝擊,內腑一陣震蕩,「噗」,一口鮮紅的血液從口中噴了出來,濺的對面蓋司·薩肯特滿身滿臉。如果不是右手還被蓋司·薩肯特緊緊的吸附著,這股巨大的衝力早就把高鶴不知道衝到哪裡。
進入高鶴身體的,和上次一樣,全部都是經過提純的純粹的五行氣息,但是這次的能量數量之大,簡直無可形容。高鶴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輸進去多少,黑色的晶石還會輸出多少,沒有想到,蓋司·薩肯特用黑色晶石吸收的那麼多人的修為,全部被當成了輸入的能量,一股腦的向著高鶴反充過來。
加上蓋司·薩肯特想要看著高鶴被衝過來的真氣撐爆,不顧後果的調動了黑色晶石內所有的殘存氣息。原本蓋司·薩肯特吸收的修為,就沒有被他自己完全的吸收,大部分的能量是被黑色晶石轉換後儲存,黑色晶石內還有不少的數量極為恐怖的屬性能量,在他的全力施為下,更加洶湧澎湃的衝進了高鶴的身體。
從遠處看,高鶴彷彿是一個被超高壓的電源強行充電的電池,渾身都在向外散發這一股模糊的光芒,就差沒有流湯了。在這樣的過程當中,不單單蓋司·薩肯特無法動彈,就連高鶴也因為全身劇烈的痛楚再也無法行動。
遠處的兩個中校狙擊手早已看出情形不對,想都不想,兩顆子彈瞄著蓋司·薩肯特的腦袋呼嘯著飛去。在他們兩個人心中,保護高鶴的安全是第一任務,至於其他的,他們不管。
子彈沒有任何意外,重重的打在蓋司·薩肯特的腦袋上。可惜,這個時候,黑色晶石也是工作最繁忙的時候,在能量瘋狂流動的情形下,一道淡淡的能量罩沒有任何徵兆的出現在兩人身外,子彈和能量罩發生了最親密的接觸,噹噹兩聲,兩顆頎長的彈頭油盡燈枯一般,掉落在兩人身前,根本沒有效果。
兩個人曖昧的姿勢沒有持續多久,就以黑色晶石內部的能量傾瀉一空為代價,怦然分開。高鶴那隻手中的能源晶石,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加上黑色晶石內部的能量,蓋司·薩肯特自己的修為,沒有給蓋司·薩肯特留下一點一滴,全數的衝進了高鶴的身體。
蓋司·薩肯特期待的高鶴爆體而亡的情景始終沒有出現,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鶴把自己的辛苦成果無情的攫取。自己的體內賊去樓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原本就已經受傷的身體,突然無法適應這樣的轉變,再也撐不住自己站立的身軀,緩緩的坐倒在地。
奇怪的是,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失去了全身的功力,居然沒有變成垂垂老暮,真是神奇,看起來這個傢伙誘惑那些人的長生不老的保證,也許並不是神話。
空中的高鶴再次吐了一口鮮血,重重的落在地上。體內一片翻江倒海的氣息,混亂的感覺讓他實在無法控制,摔倒在地,接著便又是一陣狂吐,單兵作戰服的胸前,一片血紅。
不過,這個時候可無法保證已經完全制服了蓋司·薩肯特,只要他的體內還有那顆晶石在,接觸到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會如同瘋狂吸水的海綿一般,再次膨脹起來。
強忍著痛楚和身體內翻騰的不適,高鶴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掙扎著爬到自己存放那支火藥狙擊槍的地方,心中瘋狂的背誦一陣口訣,壓下一口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血液,用儘力量舉起那支沉重的大槍,按照自己感覺的晶石的位置,沖著蓋司·薩肯特開了一槍。
很玄妙的感覺,明明蓋司·薩肯特就那麼大,但是卻給高鶴他的體內有一顆黑色的晶石的感覺。或許也是高鶴的感覺錯誤,但高鶴實在是不敢再冒險。就算蓋司·薩肯特挨上一槍,只要止血及時,就不會死,但是如果沒有這一槍,或者之前的努力也不過是讓他微微的老實一段時間,只要時機合適,還會掙脫枷鎖。
這次高鶴撞了大運,他的感覺是對的。一槍過去,蓋司·薩肯特的腹部登時現出一個口子,伴隨著鮮血,還傳出一聲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雖然有聲音,但是沒有看到一塊晶石的碎片。修行者的神奇之處,在法寶的攜帶上再次得到體驗。
蓋司·薩肯特本已經耗盡全身的修為,看著高鶴不停的吐血,心中也是一陣陣的開心。雖然沒有看到高鶴被巨大的能量撐爆,但是這樣的情形比起直接把高鶴碎屍萬段更讓他有報復的快感。等到高鶴摸索著拿起槍,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高鶴對著自己,一槍打碎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子彈上在高鶴的建議下,曾經塗抹過強效的麻醉劑,一槍過去,蓋司·薩肯特反倒沒有了痛苦的感覺,只是全身發軟無法站起身來。
狙擊槍強大的后座力讓高鶴也實在無法控制,從手中掉落下來。和蓋司·薩肯特一樣,全身痛楚的高鶴也無法保持站立的姿勢,坐在地上瘋狂的喘息。不同的是,高鶴在附近就有援兵,而蓋司·薩肯特只有一個人。
鮮血還在不停的試圖從高鶴的喉嚨中鑽出,內腑被這一股巨大的能量流震蕩的痛楚不堪,偏偏高鶴的神經還宛如最堅韌的老竹一般,連暈厥都不太可能,只能一點一點的承受著。心中,口訣不停的默誦著,這是自己面臨的要命的時刻,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只能靠著自己這點最後的依仗。
兩個中校肯定已經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一切,估計正在往這邊趕。高鶴很想躺下來,但他不敢,生怕這個時候再出什麼意外,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可就太可惜了。
蓋司·薩肯特現在被強效麻醉,應該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唯一的問題就是血流不止,需要馬上止血。其他的事情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只要高鶴能夠堅持活下來,這次的任務高鶴應該算是圓滿完成。
生活就是這樣,害怕意外,偏偏會出意外。自己的援軍還沒有到,高鶴卻直覺的發現空中有人接近。艱難的抬頭,正好看到一道光芒直撲這邊而來。
地上的情形很清楚,兩個人互相拚鬥導致兩敗俱傷。空中過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道士,腳下踩著一柄寬闊的長劍,如同一個單人飛行器一般,靈活自如的到了眼前。
高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御劍飛行。原本對此還報有一絲絲懷疑態度的他,終於接受了眼前這個事實。過來的道士既然已經可以御劍飛行,肯定是修為極高的,他過來,除了找蓋司·薩肯特算帳之外,不會有其他的目的。
果然不出所料,道士只是略略的一瞥,馬上就分清了狀況。高鶴一身軍裝,而且不遠處還有兩個身穿內務部隊軍服的傢伙在趕過來,很容易辨識,那那邊那個傢伙應該就是這次要抓的可惡的兇手了。
道士是懷著一股悲憤的心情過來的。他是這次道教的代表之一,過來和查爾斯先生商談一些政府和宗教方面的合作。得知了前一個教會的遭遇後,藝高人膽大的他派出了自己的兩個徒弟來解決這件事情。沒有想到,還是變生不測,兩個徒弟都被這個傢伙生生的廢了修為。作為一個修真的人士來說,這遠遠比殺了他們還要難過。
兩個被廢的道士雖然沒有留下蓋司·薩肯特,但還是在最後關頭在蓋司·薩肯特身上做了個淡淡的標誌。只要蓋司·薩肯特還在幾十里之內,就可以憑著這個標誌找到他。剛剛過來的道士就是憑著這個找到了方向,趕過來的。
蓋司·薩肯特看樣子已經伏法,但對道士來說,世俗的法律根本無法對這些修行者造成什麼有效的約束和桎梏,即便蓋司·薩肯特被法庭宣判有罪,只要他一息尚存,想要他死都比較困難。滿懷著怒火趕過來的道士,首要的目的就是把這個卑鄙的傢伙碎屍萬段。
當然,還有另一個目的。如果基督教會那些傢伙數十人都沒能奈何的兇手,被道教的三四個人就消滅的消息傳過去,不知道那些整天趾高氣揚的號稱神的代言人的傢伙們會是怎樣的一副臉孔。這次老道含怒出手,卻可以一舉兩得,眼見目標就在眼前,那股對兩個徒弟的疼愛立刻湧上心頭,大喝一聲:「受死!」手臂一揮,就要使出殺招。
「住手!」高鶴看著形勢不對,道士過來二話不說就要把自己的俘虜斬盡殺絕,這可不合情理,趕忙制止。
一直在御劍飛行的道士倒是很講究規矩,既然有人喊出刀下留人,他也很配合的停下手,轉頭看著高鶴:「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死這個惡魔?」
一副文縐縐的樣子,不知道出世有多久了,說話還是一股古文的腔調,連個稱呼都沒有,直入主題,不知道道教這次派了些什麼人,難道他也僅僅是負責保護的?有可能,不然不會這麼不喑世事。道士當中是不是有很多這種只求修為悶頭苦修的人?
「他是軍方的要犯,任何人無權隨意處置!」高鶴才不會和他多說什麼。這個道士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別人的辛苦成果奪取,看也不像是個經常在塵世當中打滾的人,一點不明白人情事理,只顧自己的需要。雖然在和查爾斯先生的會晤上表現的很是得體,但估計那也是上面人的安排,和他也沒有多少關係。
「他是連環殺人的兇手,吸取他人功力的惡魔,難道你們還要留著他的性命?」簡單的邏輯,殺人者死,從來沒有提到法律和政府的什麼事情。怪不得查爾斯先生這次要在各個宗教之間會晤商談,是不是內容也和這些人有關?
「他的罪行,自然有法律會嚴懲,不勞你大駕。」高鶴當然也沒有什麼好態度,直接對上了這個道士:「現在他是軍方的重犯,你無權對他進行任何處置,請離開。」
「你當真要包庇這個……」指著蓋司·薩肯特半天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辭彙,最後還是不得不歸結為惡魔。臉色也隨著高鶴的堅持有了些變化。
「不是包庇,他的罪行有法庭審判,不勞你法外懲罰。」對面道士的臉色讓高鶴也明白,和這個傢伙說法律,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說了這麼幾句,高鶴的身體好像也有些恢復,掙扎著站起身來,慢慢的挪到了蓋司·薩肯特前面,擋住了道士的視線。
「不要以為你把受傷的他制服就有了和我對峙的資格。」對面的道士才不管高鶴是軍方還是政府的人,他打定主意要的人,決不會高鶴的簡單幾句話就放棄:「如果你執迷不悟,繼續包庇他的話,可不要怪貧道得罪了!」一股森然的氣勢直撲高鶴而來。
「他現在是我的俘虜,想動他,先過我這關!」高鶴也絕對不是面對強權強勢低頭的人,面對威脅,身體站的更直了一些。不過這動作卻是讓他內腑的傷勢更加嚴重,一口鮮血再次噴涌而出,胸前又狠狠的紅了一片,但身形卻紋絲未動。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貧道不客氣了!」對面的道士手一伸,一道光芒射了出來,直射向高鶴胸前。他也並不想要高鶴的命,只是想制服高鶴而已。
光芒到達高鶴胸口,高鶴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法抵擋。「砰」,千鈞一髮之際,熟悉的狙擊槍聲再次想起,對面的道士身手極其迅捷的一個閃身,身形如鬼魅一般,巨大的子彈帶著呼嘯打在道士旁邊的地上。那邊的中校保鏢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常,適時的開槍。
「這樣的東西,對我還會有用嗎?」道士剛剛的閃避,迅捷無倫,高鶴只是眼睛一花,道士又回到了原位:「你以為我和地上那個廢物一樣,能被你們這麼簡單的傷到?」他沒有看到剛剛蓋司·薩肯特是怎麼肆虐的,所以還以為他是簡單的被火藥武器制服的。
「你還是乖乖躺下,等著養傷吧!」道士畢竟是沒有殺高鶴的心思,這次不再多糾纏,直接出手。高鶴身體還是無法正常行動,但還是掙扎著向蓋司·薩肯特那邊靠了靠,繼續擋在他的身前。
「叮」,一聲輕微的撞擊聲在高鶴的胸前響起,道士伸出的手碰到了高鶴胸前的一個東西,突地好像被針刺一樣,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你,你,你這個東西是從哪裡來的?」道士臉上已經沒有剛剛的胸有成竹,滿臉的駭異,彷彿看到了什麼異常恐怖的物事,天塌下來的表情,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