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指著的東西,正是剛剛在高鶴的胸口擋了道士一下攻擊的一個項鏈。高鶴記得明白,那是冰煞臨走前送給他的東西,當時高鶴也沒有多想,隨手掛在脖子上,現在卻被道士看到。
這個東西,高鶴也僅僅是當作一個臨別禮物,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什麼用處。而且在脖子上掛著的這段時間內,也從來沒有發揮過作用,沒想到被這個道士看到,卻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
高鶴沒有回答,那道士又是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這,這個,這個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這次問的表情看的更加恐怖,好像記憶中所有的恐怖畫面都湧現到心頭,語氣中都包含著一絲絲的顫抖。
低頭看了看脖子上的項鏈,還好好的掛著,忽的想起冰煞那會淡然的語氣,好像是幾乎所有的她那個時代的修行者都是巴不得讓她離開地球,據說當時是被殺怕了,所以才有這個煞字。看道士的表情,應該是那個時代的受害者吧。
「我朋友送的!」高鶴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回答了他。
「什麼樣的朋友?啊不,他是男的還是女的?」道士好像有些慌不擇言,問了一下又覺得不妥,慌忙改口。冰煞的名字在修行界都是個禁忌,這個普通的中尉怎麼可能知道。唯一害怕的就是如果高鶴是冰煞的什麼後代或者親戚的話,那事情可就大了。
不過,再大的事情,也大不過冰煞再次回到人類世界。冰煞當年在修行界造成的腥風血雨,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至今記憶猶新,歷歷在目。一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女魔頭,那可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很可能整個宗派都會遭到她憤怒的血洗。
「女的!」高鶴實話實說,卻不知道對面的道士聽著這個答案越發接近冰煞的猜測使得他更加的心驚肉跳。冰煞的赫赫威名以及她的血腥傳說,道士終於不敢繼續盤問下去,無形的壓力即便是面對兩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道士也提不起繼續的勇氣。
嘴唇都有些哆嗦,但道士已經沒有再呆下去的勇氣,連場面話都沒有留下一句,就匆匆忙忙的離開。沒頭沒尾的動作讓高鶴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置,難道冰煞已經離開數十年後,還有這樣的威懾力?
「什麼東西,能讓這個目空一切的道士象見了鬼一樣?」蓋司·薩肯特的聲音從背後虛弱的響起,對高鶴能夠把那個道士嚇跑實在是很好奇。
高鶴把胸口的項鏈往回塞了塞:「沒什麼。」轉過身,從身上的單兵急救包里拿出止血噴劑,在蓋司·薩肯特肚子上的那個穿透性傷口上噴了噴。
「你為什麼要救我?」蓋司·薩肯特也不追問,轉到了別的話題。失去全身的功力,加上現在傷口的失血,他的聲音十分的虛弱。
「不為什麼,你只是我的任務目標,上面需要你活著。」高鶴對蓋司·薩肯特並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不是這樣,我會親手殺了你!」
「你說的倒是實話!」蓋司·薩肯特對高鶴的不快絲毫沒有感到驚訝。如果蓋司·薩肯特他自己現在還在全盛狀態,第一個要殺的肯定是高鶴。高鶴這樣的態度,一點都不奇怪。
「再問你一遍,你現在為什麼還是中尉?」蓋司·薩肯特好像有些對高鶴現在的軍銜很感興趣,一直不停的問他。高鶴不厭其煩,索性不再回答。
「你不知道!」蓋司·薩肯特看高鶴的樣子就知道高鶴現在大概在想什麼,他可不是毛頭小夥子,這麼多年什麼東西沒有見識過,高鶴的那點小心思還能瞞過他?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蓋司·薩肯特現在好像太多話,難道還指望著高鶴大發善心把他釋放嗎?還是說想著拖延時間等待同夥的救援。
「不用費心思了。」高鶴冷冷的拒絕了蓋司·薩肯特的熱情。他和蓋司·薩肯特本來也不是能夠談到一起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任務,高鶴才不會留著他的性命。
「你和我一樣,都是被那些政客們利用的人。」微弱的笑了笑,蓋司·薩肯特不在乎高鶴的態度,好像談心一般,說起話來:「不過區別就是,你現在還聽話,而我之前已經有不聽話的苗頭,所以被他們毫不猶豫的出賣。你以為你上次就那麼容易能夠控制我的傀儡戰士?」
「你到底想說什麼?」現在沒有人,只有高鶴和蓋司·薩肯特兩個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傷者,高鶴也終於插話,反問蓋司·薩肯特。
「雖然我現在的處境是你造成的,但剛剛怎麼說也算是你救我一命,我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有時候也會偶爾做些好事。」蓋司·薩肯特肚子上的血已經不怎麼流,一隻手捂著,用他虛弱的口氣慢慢的說著:「臨死之前,指點你一下,算是我報答你。」
「你到現在還是個中尉,是因為那些人暫時沒有辦法獎賞你。你立的功勞太大,大的除了在戰爭期間一個人消滅全部敵人之外,沒有其他的功勞可以比擬。發現晶石算個什麼,你發現的可是一個晶石星球。那些武器專家只要發明一個小小的武器就可以升職,但能有推動整個人類社會的科技向前發展幾年這麼大嗎?況且,還在不經意間發現一個陰謀叛亂的集團,這就更加讓人震驚了。而你還恰恰是個小小的中尉,還是獨自一個人完成的任務,就是想要給上面人分一些功勞,也苦於沒有借口,所以,你的功勞只能先被擱置。」這番話說出來,耗費蓋司·薩肯特好大的力氣,停下來喘息不止。
高鶴沉默不語,聽著蓋司·薩肯特的話並沒有反駁,只是身體上的痛楚一陣一陣的襲來,高鶴不得不在心中瘋狂的默誦著口訣來集中精神。
「你不用沉默。你現在能力顯現的越大,那些政治家們越發不敢肯定能夠控制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父母家庭肯定都在他們手中控制著。」邊說,蓋司·薩肯特邊看著高鶴的臉色,終於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高鶴有些微微的色變。
「你真的以為你為之服務的這個政府就是全心全意的為民眾服務的政府嗎?」蓋司·薩肯特微微挪了一下身體,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如果你還這麼天真,那你就老老實實的被他們控制你的父母來要挾你做事情好了。」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這麼為民眾考慮,怎麼會有高級官員被我控制?無論是軍部還是聯合議會,你想過沒有?」蓋司·薩肯特不知道動的什麼心思,一步步的把高鶴以為的真相一個個揭穿。
「將軍他們不是這樣的人!」高鶴默默的想了想趙奇將軍他們幾個的做法,冷冷的回答了蓋司·薩肯特。
「我承認,是有一部分人在兢兢業業的為整個人類服務。不過,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各個利益集團在聯合議會和軍部的代言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集團和自己的利益。」蓋司·薩肯特說到後面這句都有些嗤之以鼻,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你好好的想一想,你接到的命令是活捉我。可是,上面留下我的命真的是為了特混艦隊?」他好像猜出了高鶴接到的命令,所以直接把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特混艦隊最多是個幌子。我身上掌握著許多人的軟肋,說不定是打擊政治對手的籌碼。」
「你不用拿那些許多年來就存在的腐敗問題來引誘我改變對軍部和聯合議會的看法,那是沒有用的。」高鶴躺著也只是聽他說,至於他說的東西對不對,高鶴也不會理會,他只在乎自己的堅持。
「那麼,打個賭吧!」蓋司·薩肯特見語言無非說服高鶴,使用了激將的方法:「如果在五年內你沒有被那些政治家出賣,就算我輸,如何?」
「賭什麼?」高鶴懶洋洋的問了句,反正蓋司·薩肯特也是再也不會有將來,說賭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當陪他最後的時刻。
「啪」,一聲輕響,一個東西從蓋司·薩肯特的手中掉到了離高鶴的手不遠的地方。兩人距離已經很近,但蓋司·薩肯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把這個東西交到高鶴手中了。
「收好!」蓋司·薩肯特好像在託付什麼一樣囑咐高鶴。
高鶴看了看蓋司·薩肯特的眼睛,沒有什麼惡意,緩緩的伸手,把地上的東西握在手中。是一個電子身份識別卡,看了看:「這是什麼?」
「賭注!」好像蓋司·薩肯特扔過來的是個什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一樣:「這裡面是特混艦隊的資料,包括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以及可以直接命令特混艦隊的身份識別卡。只要你有這個卡,你就可以命令特混艦隊做你想要他們做的事情。包括向聯合議會投降。」
「你不怕我直接告訴上面嗎?」身份識別卡拿在手中,高鶴才覺得有點奇怪。蓋司·薩肯特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這個東西交給自己?
「如果我不給你,還不是直接被他們掌握?我現在哪裡還有力氣毀掉它!」苦笑一聲,蓋司·薩肯特好像很想的開的樣子。不過他這個話也有道理,可能真的是無奈的選擇吧。
高鶴好像也明白了他的用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蓋司·薩肯特再次苦笑一聲:「我不希望我辛辛苦苦的得到的東西,輕易的便宜了那些出賣我的人。當然,他們很可能也是日後要出賣你的人。」
「不要把話說的那麼絕對,是不是事實,你等著看。」躺在地上,蓋司·薩肯特好像連根小指頭都動不了一般:「至少這些東西便宜你,總比便宜那些傢伙強的多。當然,你要是想一下把這些東西都交出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這裡還有什麼嗎?」高鶴大吃一驚,這個傢伙既然這麼說,難道裡面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裡面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人類的東西?原本高鶴還打著馬上上交的念頭,聽到蓋司·薩肯特最後說的話,高鶴反倒起了些惴惴的心思。
「沒什麼特別的!」蓋司·薩肯特好像說著一件簡單不過的事情一樣,輕描淡寫:「一個整編的特混艦隊,加上十幾萬星際移民,還有一個隱秘的可以移民的星系,一個正在建立的軍事基地,嗯,比較重要的,是一個龐大的研究實驗室和裡面的幾百個研究人員。」
高鶴留心了一下,前面那些東西在蓋司·薩肯特眼中,居然還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居然是後面的幾百人:「這幾百個研究人員有什麼特殊嗎?」
「當然!」蓋司·薩肯特一點不掩飾臉上的得意:「這些人是我最開始控制的一批研究人員,按照現實的年齡,平均已經年過一百。別驚訝,他們都是我用長生不老換來的最頂尖的研究人員,在現實生活中,他們早已經是死去的人,不過,在我這裡,他們還在研究。你們查抄的那點東西,不過是他們玩剩下的垃圾研究而已,真正的好東西,還能留給你們?」
如果真的是蓋司·薩肯特所說的這樣的話,那他老人家還真的沒有怎麼誇張。按照他的說法,這些被蓋司·薩肯特用長生不老的誘惑控制的超過百歲的研究員,至今還在精力充沛的研究,且不說他們研究的經驗有多豐富,光是這麼長時間來的累積就是一個恐怖的概念。
這次,高鶴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蓋司·薩肯特這次肯定是不能倖免的,他的秘密基地還有這麼多的班底,為什麼非要一個人出來犯險?反正現在就兩個人,高鶴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蓋司·薩肯特狠狠的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蓋司·薩肯特的秘密基地急需要能源,但他又不想動用特混艦隊,只能尋找能源晶石。而在尋找的返程中,被高鶴炸掉了旗艦。而且手中還拿著一個黑色的晶石,欲罷不能,最後機緣巧合才死裡逃生。
然後不得已,把自己在軍部的秘密棋子調動起來,拉走一個特混艦隊,這才補充了基地的能源消耗。不過也因此,特混艦隊也沒有剩下多少能源。蓋司·薩肯特一個人發現了自己身上黑色晶石的神妙之處,加上報復心起,這才到處殺人。
說到底,還是貪心作祟。如果不是蓋司·薩肯特貪圖吸收別人的修為,不是貪圖天下第一的虛名,估計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這次被高鶴一槍擊碎了晶石,也擊碎了蓋司·薩肯特所有的希望。他辛辛苦苦的積累又不想平白便宜了那些出賣他的人,見高鶴在道士面前保護他,索性就扔給了高鶴。
倒不是他突然對高鶴起了多少感激之心,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蓋司·薩肯特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高鶴。窮途末路,也是不時之需吧!
「你可以自己考慮要不要馬上把這些交出去。」蓋司·薩肯特最後給高鶴打預防針:「你五年後交出來,也不過是等那些人把得到的東西消化後再拿出來,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影響。不過,你要是現在拿出來,我可以斷定,馬上會有人從聯合議會當中分裂出去。另外再忠告你一句,千萬別相信任何人。你手裡的東西,足以讓整個人類世界發生一次無可抵擋的革命。至於革命的後果是什麼,那就不是我能預測的了。」
這樣說來,高鶴手中的東西還真不敢一次拿出來。也許這個傢伙說的有道理,高鶴緊握了一下拳頭中的晶元,暫時還是按照這個傢伙說的吧,不就是等五年時間嗎!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就順利的拿出來,到時候唯一的麻煩也就是如何解釋而已。但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高鶴沒有再想下去,只是把手中的晶元收了起來,說不定,這個東西就是自己的護身符了。
見高鶴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觀點,蓋司·薩肯特心中暗暗的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就算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但已經成功的在高鶴的心中埋下了陰影。加上手中那個晶元的巨大的許可權,高鶴怎麼樣也應該會忍不住使用一下。當一個人被權勢所包圍的時候,他還能保持現在純潔的想法嗎?
自己雖然不能報復那些出賣他的人,但高鶴肯定可以。蓋司·薩肯特已經可以想像,承受他如此巨大的能量依然沒有死亡的高鶴,復原之後將會是怎樣恐怖的一個概念。當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他的蠱惑,因為那些人為了保護高鶴的父母但給高鶴造成人質的錯覺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而且,高鶴的身後還有一個恐怖到可以憑一件東西就把那個道士嚇走的人。
最後,蓋司·薩肯特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向著高鶴提了最後一個要求:「駱駝,你剛剛嚇走那個道士的東西,可以讓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