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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兒,說好了在這吃午飯的,我都讓廚房安排了,都是你和小七愛吃的菜。」沈謙聽見連蔓兒說要走,自然是不願意,極力的挽留。
連蔓兒只是搖頭,小七自然是和連蔓兒一起的。
連蔓兒又帶著小七跟沈謹告辭。沈謹剛換了一件衣裳從內室出來,見連蔓兒要走,也吃了一驚。
「外面這大太陽地,還來回走什麼那。在這裡用了飯,小七還要接著和九弟念書。」沈謹這樣勸著連蔓兒的時候,仔細地看了連蔓兒的臉sè。
連蔓兒臉上絲毫沒有異樣,只是執意不肯留下來吃飯。
「今天舅舅家怕是有人要來,好歹要回看看。」
連蔓兒只說要走,絕口不提什麼時候再來的話。
沈謹和沈謙都苦留不住連蔓兒,沈謹就給身邊一個丫頭使了個眼sè,那個丫頭轉身飛快地朝常青園了。
這邊連蔓兒帶著小七朝念園外走的時候,常青園裡的沈六就得到了消息。
「……看著倒也不像是生氣,還和五姑娘、九爺有說有笑的,只是不肯留下吃飯,定要回。」沈謹身邊的丫頭正在向沈六稟報著。
這個時候,彩綉自然已經不在屋裡了。沈六問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就讓人將她帶下看了起來,並沒有立刻就送小沈屯的莊子。
「事情的處置,九弟可都告訴她們姐弟了?」沈六一邊問,一邊將人剛端上來的茶放在唇邊,卻並沒有就喝,似乎是在專心致志地聞著茶香。
「回六爺,事情的處置,九爺都跟蔓兒姑娘姐弟說了。」那丫頭忙回道。
「我都知道了,你回吧。」沈六又聞了一會茶香,揮手打發了丫頭出。
等那丫頭出了。沈六才緩緩地放下茶杯。他從椅子上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踱了兩步,然後,就出了屋子。
沈六齣了上房,也不說話,身邊伺候的人也就不敢問,只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隨著。
沈六下了台階,略頓了頓。身子就往左轉,走到廊下的大魚缸旁邊,看了一眼裡面游的zi you自在的魚兒。然後,他就抬腳走開了。
沈六走的很慢。伺候的人都看不出他要哪裡。
走到常青園的大門口,沈六又站住了。
正是晌午,門口又沒什麼遮攔,沈六就那樣站在大太陽地里,他自己恍若未覺,只是伸手舀了旁邊架子上垂下來的藤蔓把玩著。
那是一架薔薇,如今枝繁葉茂,開滿了黃sè的重瓣薔薇花,引得蝴蝶蜜蜂在上面翩翩起舞。薔薇多刺。一不小心,沈六的手指就被扎了一下。
沈六看著手指肚上鮮紅的血珠,眸sè轉深。
今天出了那樣的事,伺候的人都知道沈六的心情並不好,現在不明沈六的心意,卻都很明智的沒有上前打擾。
半晌,沈六又緩緩地走了回來。
「個人。請九爺過來一起用飯。」
……
連蔓兒和小七坐在自家的馬車上,正離了念園的西門,往山下走。姐弟倆誰都沒有說話,連蔓兒將身側的窗帘掀起一角,往車後看了一眼。
她們已經離念園的西門越來越遠,不過還可以看見沈謙帶著人站在門口,朝她們的方向張望著。
連蔓兒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將窗帘放下。
「小七。今天的事,咱們回,不要跟咱爹娘說。」連蔓兒小聲地對小七道。
「姐,我知道了,我不說。」小七就點頭應道。
兩個孩子都很懂事。今天的事,如果讓連守信和張氏知道了。這兩口子還不知道得多擔心。兩個孩子不想為自己的爹娘增添煩惱。
「小七,」連蔓兒坐在那,想了一會,才又開口道,「要是咱們不來山上了,你還回私塾念書……」
小七微微一愣,看向連蔓兒。姐弟倆的目光相遇。
「嗯。」小七重重地點頭,「……私塾很好。哥不就是在私塾念書,一樣考上了秀才。那我也可以,……還有魯先生給我安排的功課。」
「魯先生和哥也快回來了……」
「姐,你放心吧,我會更努力的。」小七抿著嘴道,「……姐,書包我都讓核桃幫我背回來了。小九哥讓我把書包留在那,我沒讓。」
連蔓兒抬手,揉了揉小七的臉。小七這孩子,比她想像的還要聰明、懂事。
跟小七商量好了,連蔓兒又小心地囑咐了小喜、小慶和小核桃。回到家,大家果然誰都沒提山上發生的事,連守信和張氏自然不知情,小閨女和小兒子回家吃飯,夫妻倆都很高興。
吃過了飯,連蔓兒就試著跟連守信和張氏商量。
「……小九太貪玩,說是來書的,這半天我看他就是來玩的。這要是讓咱們小七跟著他念一個月的書,小七也要玩野了。」不讓小七再山上念書,這是瞞不過連守信和張氏的。所以連蔓兒必須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抱歉了,小胖,連蔓兒心裡暗暗地道。
「真的?」連守信和張氏聽連蔓兒這樣說,似乎都沒怎麼吃驚。「哎,我就說嗎,那孩子xing子好,這是沒話說。就是……人家畢竟不像咱們,念個書啥的,就念個樣子就行。」
「我就說,他叫咱們小七,就是貪伴兒。」張氏就道,「我就想著,不看別的,還得看石太醫。他也不能在山上常待,就讓小七陪著他玩些天,正好也讓小七歇歇。」
連蔓兒撫額,張氏這輩子都是做不成一個嚴厲的母親的。好在她們幾個孩子都懂事,知道自律。
「小七要不,那小九爺不得生氣?這事,你們跟他說了沒?」連守信也問到。
「爹,這個你就別管了,我有法子,他也不能生真氣。」連蔓兒就道。
連蔓兒說的那樣有把握,連守信和張氏都沒有異議。
又閑聊了幾句,連蔓兒就回到西屋。搬到新宅,她們還是延續了原來在老宅的習慣,吃過晌午飯,都要睡個晌午覺。其實這也不僅是她們,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都是這個習慣。
連蔓兒和連枝兒相對在炕上躺著,姐妹倆東一句西一句地說了一會,看到連枝兒的眼睛閉上了,話音也越來越低,連蔓兒就也合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不過,她並沒有睡著。
周圍很安靜,連蔓兒閉著眼睛將今天在山上發生的事,都回憶了一遍。
做為客人,她是不是該大度一點那?從沈謙的態度里她可以肯定,這次沈六回到府城之後,那個所謂的柳大nǎinǎi,是不會再有好ri子過了。沈六所說的嚴加懲處,絕不會僅僅是申斥。
這一點連蔓兒是肯定的。
然後,就是彩綉。沈謙對於彩繡的處置,並沒有細說。畢竟彩綉是沈六屋裡的丫頭。彩綉挨了打,還要被打發到莊子里,這個在沈府的大丫頭中,應該是很重的懲罰。
但是,這個很重的懲罰,相比她所受的委屈那?
要知道,她很可能被安排和一個粗鄙的男人共處一室,下半生都要生活在痛苦和恥辱里。這不過是彩綉一念之間的事情。是不是還要感謝彩綉,安排的這個局,是要她的命。起碼,她可以乾乾淨淨的死?
是的,彩綉想要的是她的命啊!
沈謙告訴她,是柳大nǎinǎi因為nǎi娘的兒子被打,對她懷恨,所以攛掇了彩綉。而柳大nǎinǎi能成功,無非是利用了彩繡的妒忌。
彩綉是誰那。連蔓兒想,如果對方不是彩綉,怕沈六就不只是下令掌嘴,並將人攆莊子上了吧。是不是,等事情平息了,沈六還會心軟,將彩綉接回來?
男人在面對美女,尤其是一心愛慕他的,而且還朝夕相處了許久的美女的時候,怎麼會不心軟?
「掩袖工饞」的典故,連蔓兒不是不知道的。柳大nǎinǎi能攛掇動彩綉,顯然絕不是一ri之功。那麼彩綉要影響沈六那?水磨工夫、浸潤,一天兩天的不顯,那麼時間長了那。
連蔓兒為今天的事情後怕,還不僅僅是擔心她自己。她更擔心的是小七,還有五郎。
如果對方的算計不是用在她身上,而是用在了小七的身上,那怎麼辦?彩綉騙她,說小七從山石上摔下來了,還摔的很嚴重?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被發生了,那可怎麼辦?
或許,她該顯得更大度一些,不讓沈六為難。連蔓兒也知道,那樣做才是最有利,也是眼光最長遠的。但是,這思前想後的結果,是她真的做不到。
閉著眼迷糊了一會,見連枝兒睡醒起來了,連蔓兒也跟著坐起身。
洗漱過後,等著連枝兒東屋找張氏做針線了,連蔓兒從柜子里,將沈謹送的螺鈿匣子舀了出來,又將小喜和小慶都叫了來。
「……你們念園,將這個給沈家的五姑娘。就說我將她送的禮留在身邊這兩天,已經領了她的情,至於東西,還是給五姑娘收著。」連蔓兒囑咐兩個丫頭,「再告訴九爺,說小七今天下晌就不了。就說……是舅舅家打發人送信,要接我們住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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