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東院自然是熱鬧非常的,賓客來來往往,祝壽的祝壽,送禮的送禮,還未到宴席開場的時分便已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沈老夫人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要裝闊氣的,但凡個姑娘小姐上前祝壽,總是隨手送出些貴重的見面禮。見此情景,那些夫人們的臉上笑容也更真切了些,卻看得任婉雲暗自咬牙。
公中的錢,任婉雲掌管著,平日里要打整三房事務。老太太揮霍的越多,她能中飽私囊的就少。何況沈貴平日里還要在官場上打點,這麼一來,只怕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銀錢又捉襟見肘了。
這廂熱鬧非凡,另一頭卻不然。沈府西南角的祠堂,此刻正是冷清清的,然後在院門外,竟也站在一些護衛打扮的人,一個祠堂,自然犯不著如此陣勢。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些人要負責看住沈妙,免得她從其中逃出來。
祠堂本就在陰寒之地,長年累月的都見不到日頭,正是冬日,一走進去便覺得冷風刺骨的疼。四處瀰漫著一股香灰的味道,香龕前燃著的熏香還在裊裊升起,襯得那些冷冰冰的牌位都有些騰雲駕霧的味道起來。
「姑娘,」穀雨搓了搓手:「今日是老夫人壽辰,他們卻故意將姑娘關在此處,實在是太欺負了人!」
別說是將沈妙請出去,便是來個人問候一句話都沒有。簡直拿沈妙當犯了錯的下人看待。
「急什麼。」沈妙站在窗前,窗外是枝葉凋零的樹木,在冬日裡,光禿禿的枝椏顯得分外蕭索。
「姑娘怎麼能不急?」穀雨憋了這麼多天,終是忍不住道:「他們將姑娘關在這裡,分明就是逼嫁,等老爺夫人回來後,姑娘早已嫁到了黃家,即便老爺夫人會護著姑娘,姑娘的一生也就毀了啊!」
驚蟄一直在撥弄地上的炭火盆,冰冷的祠堂中,也就只有這炭火盆能發出些暖和的氣息。一張小塌搭在裡屋,沈妙搖了搖頭:「你拿這屋裡的幾床被子去外頭曬一個時辰。」
「姑娘!」穀雨跺了跺腳,有些著急沈妙這般若無其事的態度。可被沈妙的目光一掃,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得憋著其中的急怒將屋裡的被子抱了出去,按照沈妙說的在外頭曬起被子來。
「今日可是難得的好天氣。」沈妙看著窗外,日光曬不到祠堂里,只能曬到院子中。而她不能離開這祠堂的院子,卻也不願意走出祠堂。
「姑娘說的,」驚蟄終於停下撥弄盆里炭塊的手:「老爺和夫人果真會在今日趕回來么?」
沈妙告訴驚蟄,一切自然不必擔心,因為沈老夫人壽辰當天,沈信夫婦會回到定京城。雖然這話說的太過荒謬,因為並沒有傳信的人前來通知沈信會在今日歸京,這離年關還有段日子。沈妙日日關在祠堂,又從哪裡得來的這樣消息。可驚蟄面對沈妙,心中的疑問卻一直問不出口。她在自家姑娘的身上,發現了一些以往沒有的氣度。有一點便是,她說的話,總是讓人沒有任何條件便信服了。
沈妙道:「等一會兒,你便想法子纏住外頭的那些護衛,讓他們離這院子遠些,總歸他們不會直接離開,但遠一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