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慶幸你懷了本王的子嗣,」豫親王注意到她的神情,面色一沉:「否則,今日你就不會如此簡單度過。」他欣賞著沈清有些害怕的目光,腦中卻是想起了另一雙清澈平靜的眼睛,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暴怒,豫親王看著沈清,慢慢道:「不過,等你生下本王的子嗣,本王也不會虧待與你,本王府上有許多護衛,這些護衛為本王出生入死,你既然是本王的妻子,也該替本王慰勞他們……」
沈清腦子「嗡」的一聲,幾乎要昏厥過去。豫親王話中的可怕,讓她想到一想到日後,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呵,本王一定會好好待你的。」豫親王的語氣越溫柔,眼神就越是狂熱,就連身前的兩個侍女都有些發抖。
「抖什麼?」豫親王突然不悅的皺眉,正要說話,左邊的侍女突然一個踉蹌不穩,摔倒在豫親王身上,一雙玉臂恰好將豫親王的腦袋抱在懷中,豫親王還為來得及動作,另一個侍女卻是突然從頭上拔下簪子,刺進了豫親王的喉間。
豫親王慘叫一聲,卻也不是吃素的,「轟」的一聲,兩名侍女被他盡數掀翻在地,他也是有武藝在身,這一下手也是十分狠辣,兩名侍女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是沒氣了。
一邊的沈清早已嚇得目瞪口呆,慌亂之中躲在了桌子底下,豫親王拔出喉間的簪子,那簪子雖然插得不深,到底是流了不少血。豫親王罵了一聲,就高聲道:「護衛!護衛!」
一名護衛忙應聲進來,豫親王踢了一下地上的兩具屍體:「什麼玩意兒,查查是誰。」
「是。」那名護衛俯首稱是,豫親王剛一回頭,只聽「嗤」的一聲,他低頭,胸中一把銀色刀尖尤帶血跡。
堪堪從他胸口當胸穿過。
方才諾諾的護衛一把抽出刀,豫親王身子一個不穩,似乎想叫人,卻是走了幾步,「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刀尖鋥亮發光,映著大塊血跡,手法極為嫻熟,彷彿宰殺豬羊一樣,一刀斃命,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護衛看了豫親王的屍體一眼,看向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的沈清:「你是沈清?」
「是、壯士……你是,二哥派來救我的嗎?」沈清目光一亮,看向對方。
那護衛卻是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沈清心中有些疑惑,想要出門,想了想,終於是害怕和屋中豫親王的屍體相對,從桌前收拾了些金銀細軟,用布包了起來就要出門。
方一打開門就差點被絆了一跤,燈籠微弱的光照耀下,門前橫著的一眾護衛屍體便顯得尤為驚心。沈清「啊」的驚叫一聲,往外頭看去。
黑暗中,似乎有肅然身影快速穿過,沉重的倒地聲響起,每響起一聲,便讓人心中寒冽一分。豫親王府彷彿陰森地獄,暴風雪讓人看不清外頭情景,然而濃重的血腥味卻像是一張大網,牢牢實實的向人頭上兜頭蓋來。
似乎連雪,都變成了鋪天猩紅。
……
沈府西園。
白露把窗戶又關了一遍,道:「外頭的風雪可真是大,窗戶都吹開好幾回了,怪嚇人的。」
「可不是嘛,」霜降笑道:「聽老人說,這樣的天氣是老天爺在,要降罪那些罪人呢。看來這一次降罪的人犯得錯事一定很大,這麼大的暴風雪,可是許多年都未曾遇到過了。」
「姑娘看什麼呢?」驚蟄問:「可還是在想白日的喜宴?」
自傍晚回府後,沈妙就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坐就是坐到天黑。不知為何,驚蟄總覺得,沈妙像是在等什麼似的。
在等什麼呢?
沈妙搖頭:「再看看。」
看?穀雨和驚蟄面面相覷,外頭漆黑漆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沈妙能看什麼?
沈妙垂眸,屋中燈火寧靜,外頭風雪廝殺,一夜之間,世上又有多少人命喪黃泉?
沈垣說得對,她從不給自己留退路,所以也從不給別人留退路。
纖細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打著桌檐,彷彿悅耳的節奏,令人想起冷宮中罪婦唱的古怪歌謠。
唱什麼歌謠呢?
唱的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