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懶得理他,四處翻找其他的東西。
與此同時,沈妙手持火把,在陰森的密道中安靜走著。比起她自來緩慢的腳步,這一次走的倒是顯得急迫得多。原因無他,她不知道沈丘什麼時候會過來,在沈丘找過來之前,她得拿到那個東西。
豫親王府的這個密室,是當初傅修儀發現的。傅修儀和裴琅之間的談話無意間被她偷聽到。當時裴琅自己臨摹了一副柳元的夜宴圖,告訴傅修儀豫親王府密室的機關就在夜宴圖主角的衣襟之上。當時裴琅也說「東西就在密室中,陛下可以一探。」
「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沈妙並不知道,不過當時聽裴琅和傅修儀的語氣,那個「東西」應當對傅修儀十分重要。沈妙在同陳家兄弟說起滅門之事時,除了不留後患,便是還為了此事。
若是不滅門,留著豫親王府的人,也許有人知道密室的秘密,若是發現她的動作,只怕會惹出禍事。如今豫親王府的人都死絕了,想必這一處秘密暫時未曾被人發現,畢竟前生傅修儀知道此事的時候,他都已經登基了。
只要那個「東西」對傅修儀十分重要,或者是對他有利,便萬萬不能被傅修儀得到。要麼銷毀,要麼送到傅修儀的仇敵手中,至少有了這個「東西」,將來對付傅修儀的時候,才會多一枚籌碼。
這才是她今日跟著沈丘來親王府的目的。
沈妙撫著密室的洞璧往裡走,這密室蜿蜒不絕,竟是比想像中的要長很多。待再拐過一個彎兒,眼前豁然開朗,彷彿從狹窄的走廊猛地進入了寬大的正廳,石壁之上懸掛著一排排的火把將整個洞室照的熠熠生光。
而在那洞室之中,一具棺材橫卧,棺材面前,竟是站著兩個人。
沈妙還未動作,便聽得其中一人厲聲喝道:「什麼人!」
那聲音十分熟悉,她甚至沒來得及分辨,便瞧見明亮的火光中,兩個背影猛地轉過頭來,露出兩張熟悉的臉。
謝景行,高陽。
謝景行怎麼會來到此處,高陽不是宮中太醫院的人,又怎麼會和謝景行攪到一起?
饒是冷靜如沈妙,也是心中愕然,緊隨著愕然而來的,便是腦中一瞬間的混亂。那些早前的疑點在心中盤旋生根,卻彷彿是突然有了一個出口,電光石火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空而出。
「沈妙!」高陽的目光也是驚異,隨即卻是看向謝景行道:「動手!」
沈妙明眸一瞪,只覺得天旋地轉中,尚未看清眼前晃過的身影,身子便被人重重一搡,脊背猛地碰向了身後的石壁,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緊隨其後的,一隻修長的手把住她的喉嚨,謝景行英俊的臉近在咫尺。
謝景行幾乎將沈妙整個人壓在石壁之中,他冰冷的衣襟碰到沈妙的臉,手也冰涼,分明是如烈日一般灼目耀眼的眉眼,唇角挑起的弧度令人迷醉,然而目光卻是清醒的近乎冷酷。
「沈妙不能留。」高陽快速道:「事關重大,今日她死在這裡是她倒霉,屍體丟在這裡,咱們出去,沒人發現,謝三,別心軟,動手!」
沈妙看向謝景行,握著她脖頸的手修長又好看,卻帶著悍然兇狠,牢牢扣緊不松。
紫衣少年的眉眼在燈火之下更是深艷,一筆一畫如同畫中走出的精魅,他越是姿容動人,笑容越是殘酷,彷彿是貓抓老鼠一般,然而目光中所透露出的,卻是絕對的淡漠與殺意。
他是真的想殺了他。
沈妙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一雙清澈的眸子比春日初雪化晴後的溪水還要明亮,那其中無悲無喜,似乎可以倒映出人的一生。
謝景行眸光微動,忽而挑唇一笑,另一隻手溫柔的蓋住沈妙的眼睛。他微微俯頭,湊到沈妙耳邊,彷彿情人間的低語,低聲道。
「別看我,我會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