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剛進堂中便聽到沈妙這麼一番連消帶打的話,他朝堂中看去,沈妙站的筆直,清清淡淡的一席話,卻是將易佩蘭並著整個易府都羞辱的乾淨,易佩蘭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咬緊下唇死死瞪著沈妙。
沒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易府自己都是這樣見風使舵的主兒,還站在道德至高點上指責別人,實在令人笑掉大牙。
「沈妙!」越發感到惱怒,易佩蘭就要衝上去與沈妙扭打起來,卻聽得一聲輕咳,裴琅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到先生,眾人立刻噤聲,易佩蘭余怒未消,只聽裴琅淡淡道:「學堂之上不可爭吵。」說完警告的看了一眼易佩蘭。
誰都知道廣文堂中,裴琅雖然只是個秀才,又性情溫和,可是卻令人尊重的。饒是易佩蘭這樣的驕縱的性子,也不敢與之嗆聲。沈妙在位置上坐下來,馮安寧搗了搗她的胳膊,低聲道:「裴先生在給你解圍呢,易佩蘭太過分了,連裴先生都看不過去。」
沈妙抬眼,正對上裴琅看過來的目光,溫和的神情中,卻是多了一點探究,彷彿要看清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似的。
她迎著裴琅的目光,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緩緩的笑了一笑。
裴琅微微一怔,少女本是容顏清秀,偏於冷清端莊,然而方才的那個笑容,卻似乎帶了些成年女子才有的嫵媚,其中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引誘,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然而那一刻,沈妙便低下頭去,方才曇花一現的笑容,彷彿只是個錯覺。
……
定京城的這些流言蜚語,大事小事,灃仙當鋪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全知道了。
季羽書埋頭打著算盤,一邊對著對面兩人道:「江南陳家這筆買賣實在划算的很,這麼一大筆銀子,這當鋪三年都不用開張了。」
「你就把這麼多的銀子全部吃了,一點兒也不給沈五小姐留?」高陽戲謔的道:「好歹人家才是賣消息的人。」
季羽書一撇嘴:「她自個兒說了銀子都歸我,我冒著這麼大的險給她造了個消息,要不然豫親王府這事兒能處理的這麼乾淨沒有後患么?」他道:「再說了,要不是他跟陳岳山說不要銀子,這筆買賣做完,我能三十年不開張。托她的福,我少賺了這麼多,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人,我、我非要她好看!」
「你若是真的給她好看,我定會為你送上一副棺材。」高陽輕搖摺扇,笑容溫文爾雅,只是說出的話卻是讓人牙痒痒:「豫親王想害她,最後被她滅了滿門,自家姐妹算計她,她就要了人家一條命。這樣心狠手辣的姑娘,我賭你在她的手中不過三招就死了。」
「你少來。」季羽書不滿:「小爺我有那麼弱嗎?再說了,再如何厲害,她都是女人,女人就是有弱點的。」季羽書看向一邊漠然喝茶的謝景行,道:「這麼說吧,倘若有朝一日沈五小姐愛上了咱們謝三哥,那肯定叫一個痴纏嬌嗔,任她這個百鍊鋼也抵不過咱們三哥的繞指柔,到那時,謝三哥就算拿劍指著她,想必她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呵呵,」高陽冷眼看他:「到那時,她一定先將謝三大卸八塊再剁成肉泥喂狗。」
「謝三哥,高陽罵你是狗。」季羽書立刻告狀。
謝景行把玩著手中的簪子,白了他們二人一眼,面上少見的帶了一絲肅然。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