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的目光壓根兒就沒落在荊冠生身上,她盯著荊楚楚,卻能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
荊楚楚總是這樣,羞澀、靦腆。毫無心機,總是怯生生的低著頭,好似人人都能欺負她。所以事發時候,看到她與沈丘酒後躺在一張床上,眾人才會辱罵沈丘禽獸不如。而誰又能想到,這樣純潔如同白紙一張的姑娘,最後卻給沈丘戴了綠帽子,還因為誤殺姦夫,讓沈丘進了大牢。那些嫁進來後時常出錯的軍務,沈丘從馬上摔折的腿,大約全和荊楚楚脫不了干係。而最後的最後,沈丘的屍體被人從池塘發現,而荊楚楚卻卷了沈家大房的銀子逃之夭夭。
最毒婦人心,沈妙卻覺得,眼前這張兔子一樣溫順的臉,卻是比蛇還要毒辣。畢竟沈丘雖然不喜歡,娶了荊楚楚後還是誠心相待,以沈丘赤誠的性子,也斷然不會讓荊楚楚吃虧。
但是荊楚楚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沈妙一直盯著荊楚楚看,饒是沈丘這樣的粗心腸也察覺到了不對,疑惑的問道:「妹妹?」
荊冠生也道:「五妹妹怎麼一直盯著楚楚看?」
荊楚楚後退一步,有些緊張的側過身子讓荊冠生替他擋住沈妙的目光,好似十分害怕。沈妙微微一笑:「表姐生的實在太美了,不小心,就看過頭了。」
沈玥咬了咬唇,如今沈妙容色漸長,已經奪了她不少風頭,眼下又多了個荊楚楚,她心中難受極了。
荊楚楚臉一紅,小聲對沈妙道:「妹妹才是生的美。」
沈妙一笑,不置可否。
沈老夫人清咳兩聲,道:「既然楚楚和冠生已經到了,就是咱們府上的客人,都是一家人,五丫頭,大哥兒,你們平日里多帶著他們轉轉。」
明明還有沈垣和沈玥,再不濟還有沈冬菱,沈府又不是獨獨只有沈妙和沈丘兩個孫子,卻偏偏過來叮囑他們二人。沈妙的唇角微微一勾,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荊楚楚,笑的十足溫和:「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她本來平日里容顏清秀,可在這一屋子女眷中,竟有種特別從容不迫的氣度,而方才綻放的那個慢條斯理的笑容,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風韻,荊楚楚還好,荊冠生卻是有些看痴了。
瞧見沈妙如此,沈老夫人也極為滿意。笑著道:「既然如此,你們就都下去吧,我還有些話想與楚楚這丫頭細說,這麼多年未見,也不知家裡好不好。」沈老夫人一派慈愛的模樣,落在陳若秋眼中,頓時有些意動。然而她只是恭敬的應下,便隨著眾人一道走除了榮景堂。
榮景堂外,荊冠生卻是對著沈妙道:「五妹妹平日在家喜歡做些什麼?」
沈信和羅雪雁走在最前面,尚且沒有聽見此話,倒是沈丘,聞言便警惕的走到沈妙身邊,看著荊冠生沒說話。
沈妙微微一笑:「也沒什麼,看看書而已。」
「正巧,我在府中也喜歡看書。」荊冠生笑道:「大約可以和表妹討教一下。」
沈妙掃了她一眼,目光中包含的輕蔑連沈丘都察覺到了,有些意外沈妙為何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如此不友好,只聽沈妙道:「算了吧,表哥府上的藏書想來也不多,與我討教么……還是回頭讓人送幾本書給表哥吧,都是孤本呢。」
竟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對方出身微寒,荊冠生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
榮景堂內,沈老夫人正拉著荊楚楚的手慈祥道:「小小年紀出落得如此水靈,這年紀不知道說親了沒有?」
荊楚楚小聲道:「回老夫人,還不曾。」
「不曾啊,」沈老夫人笑容更深了些:「你這般相貌心性,要是能做我沈家的孫媳婦就好了。」
荊楚楚低著頭,臉更紅了,手卻是漸漸握緊。他們荊家不過是做普通商販的,聽說祖父有個姐妹在定京發達了,這才派他們侄孫二人上定京城,巴望著對方能夠提攜一二。早在到了沈府的時候,荊楚楚就已經被沈府的富貴晃花了眼,若是能嫁到將軍府,那一輩子可就算吃穿不愁,還是大戶人家的夫人,荊楚楚心中哪有不激動的。只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你這年紀,倒和老大家的丘兒很是相配。咱們丘兒如今也是副將,更好的是,他現在還尚未婚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