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緊緊盯著朝這邊走來的人。
沈妙和兩個丫鬟自花園這頭走過來,這些日子,她呆在西院不出門,任憑二房這頭鬧得天翻地覆也無動於衷,倒是顯得神清氣爽了許多。
瞧見沈垣,她停下腳步,道了一聲:「二哥。」
沈垣有些控制不住的握緊拳頭,自從荊楚楚一事後,沈妙和他沒有見過面。沈垣自然知道沈府里能做出這種事的只有沈妙,只是當初事情都是由老夫人交代的人辦的,他插不了手。而且眼下比追究責任更重要的,是安撫荊家那些難纏的人。
可是想想落到這般狼狽境地,全都是拜眼前少女所賜,沈垣就恨不得將沈妙掐死在面前。
見沈垣不說話,沈妙自己笑起來:「說起來,二哥和表姐定親了,我還未道聲恭喜,恭喜你啊二哥,抱得美人歸。」
誰都能聽出她話里的嘲諷。
沈垣冷道:「多謝五妹妹。」頓了頓,他又看著沈妙:「五妹妹好本事。」
沈妙施施然接受,她每次露出一臉欣然的模樣最是讓人氣的發狂,沈垣冷笑一聲:「五妹妹,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還是早些明白的好。」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秀於林,大家都知我是個草包。」沈妙沉吟:「倒是二哥自來優秀,風要催的,大抵也不是我。」
「是么?」沈垣緩緩反問:「五妹妹如今以為自己就成足在胸了?你是不是認為,我娶了荊楚楚,這局就是我輸?」
「怎麼會?」沈妙謙虛的很:「我知道二哥自來頑強堅韌,又百折不撓,這些小打小鬧肯定不會被二哥放在眼裡。離棋局結束還早。」
「或許沒你想的那麼早。」沈垣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也許很快就結束了。」這個古怪的笑容落在他臉上,讓他顯得格外陰鶩。驚蟄和穀雨都皺起眉頭,卻見沈妙挑眉問:「二哥又想算計我?」
「你怕了?」
沈妙頷首:「我不怕被人算計,就怕別人不來算計我。」她雙眸清澈,如稚童般天真,笑道:「別人不來算計我,我怎麼有機會呢?」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沈垣冷笑:「只怕到了那一日,你還能笑的如此開心。」說罷便大踏步的走遠了。
待他走後,沈妙面上的笑容消失無蹤,驚蟄和穀雨瞧見,心中皆是一驚,穀雨問:「姑娘,二少爺可是有什麼不妥?」
沈妙搖了搖頭,沈垣這個人,若是沒有把握,是不會說出那番話的。可是到底是什麼事讓他覺得沈妙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心中隱隱生出一些不安,又被她飛快壓下。沈妙看著沈垣的背影,輕聲道:「棋局還早得很,但棋局也快結束了。」
……
定京城的寶香樓中,歌舞昇平,絲竹裊裊,女子的香氣伴著笑語像是最好的媚葯,引得路人都頻頻朝里看去。只是目光帶著嚮往羨慕,囊中卻羞澀,上演不了一擲千金為紅顏的戲碼。
小築中,茶室里,桌前的茶水放了一夜早已涼透。面前的侍衛打了個盹,差點把茶壺打翻,驚得他的睡意登時飛的一乾二淨,腳尖一翹,摔落下去的茶壺穩穩的停在他靴子上,被他拿起放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