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實之言?」沈妙嘆息一聲,眼睛卻似乎帶著微微笑意,她靠近蘇明楓,低聲道:「難道蘇世子就不怕,這馬病,最終成為馬瘟?」
蘇明楓的瞳孔驀地變大!
馬瘟!
「平南伯那般謹慎小心的性子,又和軍馬打了一輩子交道,不可能不懷疑到此處啊?」沈妙佯作驚訝:「怎麼,沒告訴過蘇世子么?」
蘇明楓咬著牙,不說話。
蘇煜沒有告訴他么?蘇煜自然是告訴了他,藥石無靈的馬病,就是馬瘟的前兆。一匹軍馬要用許多銀兩才能養活,一旦馬瘟爆發,軍馬死傷慘重,不僅是銀錢的損傷,在戰場上,沒有充足的軍馬,軍隊根本無法打仗。上頭責怪下來,輕則丟掉烏紗帽,重則可是腦袋都保不住。
只是這馬病來的蹊蹺又刁鑽,尋了好多個獸醫,皆是毫無辦法。近來只得將那些病了的馬匹隔了開去,可依舊斷斷續續有馬匹病亡。要是到最後不可控制,真正確定成為馬瘟後……只怕是一場大災禍。
「沈姑娘,究竟有何見解?」蘇明楓澀然道,說話的時候,卻又不露聲色的往屏風處看了一眼。
沈妙此刻反倒是不急了起來,她撈過桌上的一個空茶盞,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蘇明楓見狀,本想要說什麼,想了想,卻又咽了下去,作洗耳恭聽狀。
「我有法子解你們的馬困。」沈妙道。
蘇明楓一愣:「此話當真?」
「僥倖認識一位獸醫,手藝超群,聽聞曾解過一模一樣的馬病,將他尋來,此次軍馬病亡一事便可迎刃而解。」
蘇明楓不言。
沈妙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淡淡道:「亡羊補牢,猶未為晚,蘇世子,等馬病擴大瞞也瞞不住的時候,遭殃的,可不僅僅是馬了。」
蘇明楓咬了咬牙,看向沈妙:「沈姑娘今日特意送來良策,只怕還有別的話要說。」
他目光閃動:「或是覺得我蘇家也可有相助沈家的良策?還請道來。」
「爽快。」沈妙稱讚。
蘇明楓苦笑一聲,哪裡是他爽快呢,分明是沈妙狡詐。之前他便說了,蘇家沒有義務趟這趟渾水去幫沈信,沈妙便直接給了交易的條件。不得不說沈妙這人極為會抓人軟肋,拿的便是蘇家最近最愁的軍馬一事,此事尚未擴散,連他和蘇煜都是私下裡說,也不知沈妙是怎麼知道的。不管怎麼樣,拋出了這個交易條件,他根本無法拒絕。
難怪沈妙不討好,說話又直接,根本就是有了底牌在手。交易就是交易,攤開了說,誰也占不了誰便宜。
「我知曉平南伯在朝中認識不少人,比起我爹娘常年在西北,平南伯的勢力更廣。我想請平南伯幫忙,將所有又交情的同僚集合起來,替我爹上摺子。」
「上摺子?」蘇明楓眉頭一皺:「全都提沈將軍說情?」
沈妙搖頭:「不,全都參我爹不是。」
蘇明楓愣住。
「平南伯想來也是不願趟這趟渾水的,」沈妙微微一笑:「所以如何勸服平南伯,便交給蘇世子你了。只是蘇世子萬萬不可對平南伯說出軍馬一事,也勿要提起我,否則,這樁交易便還是罷了。」
蘇明楓有些不明白,他抬眼看去,面前少女還是小姑娘模樣,眉目清秀溫順,笑的時候很有些天真的澄澈,然而不笑的時候,眼底都是冷意,平白添了幾分威嚴。而那種壓人一頭的迫力,便是蘇煜都未曾給過蘇明楓這樣的感覺。
「我不能久留,麻煩蘇世子決意好後託人送信到我府上。待是事成之後,我必然送上獸醫的處所。」她站起身來,沖蘇明楓微微行了一禮,才道:「多謝。」
蘇明楓連忙也站起身來,道:「一定。」
沈妙掃了一眼屏風後,才轉身帶著莫擎走出屋子。等沈妙離開後,蘇明楓才鬆了口氣,屏風後走出一人,不是謝景行又是誰?
「你都聽到了。」蘇明楓道:「沈家這位小姐,倒是比想像的更讓人猜不透。」
謝景行挑眉,未說話,蘇明楓目光落在桌上,那裡沈妙喝過的茶杯還在。杯沿微微潤濕。
「說起來,那是你喝過的……」蘇明楓道:「你……。」
謝景行毫不客氣的狠踹了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