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垂眸斂下眸中萬千情緒。皇甫灝這個人,表面上瞧著寬和有禮,實則最是狠辣,這種狠辣同傅修宜的狠辣不同,是連厭惡都無法掩飾的。當初她在秦國的時候,有一次皇甫灝喝醉了,竟然想要侮辱她,若非是穀雨拚死護著她的清白,只怕她便是後來回到了明齊宮中,首先等著她的就是一條白綾——明齊皇室不會容許不貞的皇后。
然後雖然如此,穀雨卻因為冒犯了皇甫灝,被皇甫灝當時便用侍衛的佩劍刺死了。沈妙永遠也無法忘記皇甫灝將劍在已經死去的穀雨身上戳了好幾個窟窿,血不停的流出來,皇甫灝卻是命人將穀雨的屍體丟到了狼堆。
她什麼都不能做,在秦國失去了一個最親的人,連為穀雨收屍也辦不到。
若說對明安公主,沈妙有的是厭惡,對皇甫灝,卻是帶了血仇的恨。只是如今她還沒有辦法讓皇甫灝付出代價罷了。
皇甫灝的目光越發懷疑,沈妙斂眸的一瞬間,他似乎察覺到了某種明顯的情緒,讓他身上都生出些寒涼的感覺。他並不明白那是什麼,卻有些本能的想要探究。
還想要說話的時候,睿王卻忽然側了側身子,他個子極高極挺拔,身材嬌小的沈妙被他這麼一擋,幾乎就要看不見了。
「今日來的不是時候,」睿王掃了一眼皇甫灝和明安公主,分明看不清他的神情,兩人卻覺得睿王的眼神有些涼意。他繼續道:「改日再來吧。」
皇甫灝本想勸著幾句,如今局勢尚且不清楚,無論如何,秦國都是不想與大涼為敵的。若是這代表著大涼的睿王能對他們秦國表現出一點親近的意思,秦國自然是樂見其成。本以為今日能與睿王套些近乎,卻不想被明安公主全搞砸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明安公主,無可奈何道:「是本宮招待不周,改日殿下再來,本宮定會盛情款待。」
睿王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轉身就要走,卻突然又停住腳步,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沈妙,道:「沈小姐既然也渾身濕透了,早些回府為好,可願與本王一道?」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綻開一個端和的微笑:「多謝睿王殿下。」
皇甫灝和明安公主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拂袖而去,明安公主幾乎要將嘴唇都咬破了,她道:「太子哥哥,那賤人在勾引睿王!她還推我入水,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閉嘴蠢貨。」皇甫灝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警告:「今日之事本宮饒你一回,再有下次,辦砸了事情,父皇怪罪下來,本宮也保不了你!」轉身拂袖而去。
明安公主被皇甫灝這般教訓,不敢出言頂撞,對沈妙的恨意卻是又深了一層。尤其是那二人離去的背影,更讓她心中如刀割般的難受。她自來任性又自私,可是自持美貌又是金枝玉葉,從未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好容易有個瞧得上眼的男人,卻對沈妙似乎有所關照。她如何忍得?明安公主捏緊了拳,恨聲道:「沈妙,本宮必然要你生不如死!」
秦國府邸外頭,沈妙的馬車還停在門口,瞧見沈妙披著陌生男子的大氅出現,頭髮又是濕淋淋的,莫擎一下子緊張起來,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