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道:「吩咐下人,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常在青沒有來過沈宅,記住了。」
兩個丫鬟應了就出了門,雖然不解沈妙何以對常在青這麼一個人這樣在意,可是沈妙做事自來有她的用意,丫鬟們都不會多置喙。
等所有人走後,沈妙才坐在桌前,看著銅鏡有些失神。
讓常在青去禍害陳若秋,是因為陳若秋委實可惡,也蹦躂的實在太久了。前生常在青和沈信的那一封婚書,可是被陳若秋「無意間」發現的。是陳若秋口口聲聲說不能委屈了常在青,要為常在青討個說法。沈妙想著,只怕前生常在青最後將目光投向了沈信,未必就沒有陳若秋在其中的推波助瀾。
既然她們是雙生姊妹花,又俱是好姐妹,倒是不妨放在一處鬥豔。看沈萬喜歡的究竟是誰,沈妙眸光微冷,將陳若秋丟給常在青收拾,自然能讓她樂得輕鬆。可常在青也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沈妙皺了皺眉,前生常在青究竟做了什麼,羅雪雁最後才會香消玉殞,到了現在,她都仍然是個謎。
因著常在青的事情,這一日沈妙心中都計較著,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都想著此事,眾人瞧見她心事重重,沈妙便推說自己有些疲乏,羅雪雁讓人給沈妙做了點牛乳甜湯餵了,早早的讓她休息。
躺在床上,驚蟄和穀雨替她掖好被子,吹熄了燈,放下床上的紗簾,沈妙閉了閉眼。
天色暗了下來,她的呼吸逐漸平穩,沉沉的夜色籠罩整個定京城,沈妙的身子輕飄飄的。
外頭陽光忽而大亮,她睜開眼睛,只覺得有些刺眼,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燥熱起來,竟像是夏日。
這本是初冬時節,又如何到了夏日。沈妙坐起身來,只覺得頭疼的出奇,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坐在屋裡的軟榻上。從裡屋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一股子極苦的藥味順著裡頭蔓延出來。
葯香竟是帶著幾分熟悉。
沈妙站起來,屋裡竟然一個丫鬟都沒有,那裡頭女人說話的聲音倒是越發清晰了。她想了想,便走到屋裡去看。
只見寬敞的裡屋里,窗戶緊閉,天氣本就熱的很,這麼一緊閉,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加上那令人煩躁的苦藥味,彷彿胸口堵了什麼似的,悶得出奇。
沈妙走了幾步,想去關上窗子,卻聽見有人說話:「去將窗子打開吧,我心裡悶得慌。」
沈妙一愣,床榻上躺著的女人,滿臉憔悴,穿著一件深杏色的薄棉布長衫,大約是太熱了,頭髮都被汗浸濕,前胸的衣裳亦是被汗透了大半。她臉色灰敗至極,眸光又透出一種死色,沈妙瞪大眼睛,那是羅雪雁!
羅雪雁何曾有過這般憔悴的模樣?
「姐姐還是好生躺著。」坐在床邊的女人安慰道:「這樣的天氣若是著了涼才是不好呢。」
沈妙轉頭看向那女人,淡青色的衣裳簡單,衣料卻是貴重的。清清爽爽又文秀的打扮,正是好年紀,同死氣沉沉的羅雪雁幾乎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人不是常在青又是誰?此刻常在青挽著婦人的髮髻,一手握著羅雪雁的手,邊道:「姐姐還得好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