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外頭走來白衣翩翩的人,不是高陽又是誰?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幾人的錯覺,高陽的白衣看上去沒有從前那般整潔嶄新了,臉色也有幾分憔悴。季羽書下午的時候忙著被羅潭的那幾個磕頭驚嚇,竟也沒仔細去看高陽的模樣,這會兒見了,就驚道:「高陽,你怎麼看起來像老了十歲?」
原本高陽和謝景行站在一處,雖然是比不上謝景行英俊逼人,卻也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如今站在謝景行身邊,卻有了幾分灰頭土臉的模樣。
「別提了。」高陽道:「這幾日都在沈宅里幫那位羅家小姐診治。還真當我是大夫了不成?」他說著面上起了几絲忿忿:「我不是大夫,我是御醫!」
「都是給人看病的嘛。」季羽書沒理他,看向謝景行:「找到沈五小姐了?」
謝景行點頭。
季羽書長舒了口氣,道:「嚇死我了。若是沈五小姐這麼好的人真的著了別人的道,只怕我也睡不好。」
謝景行冷眼看他:「哦?你和沈妙很熟?」
季羽書本能的察覺到危險,下意識的搖搖頭,只覺得謝景行的目光頗有深意,忙道:「三哥你與她不是有交情嘛,我不是擔心她,我是擔心你。眼下看你將她救出來了,我心裡熨帖的很。想必沈五小姐也是很感激你的。」
「狗腿!」高陽不屑道。
「關你屁事。」季羽書反唇相譏。
高陽深深吸了口氣,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問謝景行:「可是明安公主下的手?」
其實定京城中,能對沈妙有這麼大膽子下手的人,除了明安公主外,倒是真的沒有別的人了。旁人想要動沈妙,畢竟還要掂量掂量幾分沈家,誰都知道沈信疼愛女兒已經到了千依百順的地步,要動沈妙,無疑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後患無窮。只有明安公主這樣沒腦子的女人才會這般不顧後果,不過膽大如斯,也著實令人驚嘆。
「不止。」謝景行淡道:「謝長武和謝長朝也參與了。」
「他們瘋了不成?」高陽難掩詫異:「就算明安公主許了好處,謝長武和謝長朝怎麼捨得拿命冒險?」
人們做事心裡都會有一桿秤,風險和回報是相持平的,可是謝長朝和謝長武這一出,實在是太不划算,高陽無法理解。謝家兩兄弟已經為了向上爬不惜與沈家為敵,只顧眼前卻未想到今後?
「大概安逸日子過的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謝景行笑的有些發冷:「十年如一日的蠢貨。」
高陽和季羽書默了默,這一刻,他們都感到了從謝景行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在心中默默為謝家兄弟默哀了片刻後,高陽開口道:「其實這次明安公主出手,不止動了沈妙。」
謝景行轉頭,皺眉道:「什麼意思?」
「他們還意圖算計沈丘。今日我在沈宅里,聽聞有人拿沈妙的下落給沈丘下陷阱,待沈丘著了道落單後,再伺機對沈丘下手。那些人的武功高強,應當是宮廷里訓練出來的高手,我思來想去,大約也是出自明安公主的手筆。」
不止想要毀了沈妙,還要毀了沈丘,沈妙和沈丘是沈家的兩個小輩,只要毀了這二人,沈家想要再立起來就難了。況且以沈妙和沈丘這樣身後的兄妹感情,若是日後沈妙回來,得知沈丘為了她陷入如此困境,只怕會自責一輩子。沒有什麼比痛苦的活著更難受的懲罰了。明安公主確實夠心狠手辣。
謝景行微微動容,問:「結果如何?」
「沈丘並未上當。」高陽道。
謝景行的目光這才緩和下來,然而還未等他再說話,高陽的話就又響起在耳邊。
「不過……沈丘雖然未上當,沈宅里羅家那位表少爺卻不太好。那些人以為叫出了沈丘,其實是羅凌,羅凌武功不及沈丘,在那些人手上未曾落得好。」
謝景行挑眉:「他現在如何?」
「不太好。」高陽道:「以我的醫術也束手無策,這輩子,大約是不能用右手提劍了。」
謝景行怔住,好看的眉眼漸漸沉了下來,目光驀地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