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的是我的茶杯。」謝景行提醒。
沈妙下意識的低頭一看,隨即尷尬簡直想抬腳走人,她突然覺得,今日夜裡鬼使神差的讓謝景行進屋,實在是她做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害羞了?」謝景行似乎極為喜歡看她尷尬的模樣,繼續湊近道。
「天色不早了,」沈妙正色道:「你還不走?」
謝景行不說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他的目光犀利又深邃,常人簡直招架不住,沈妙強作鎮定的與他對視。片刻後,謝景行站起身道:「罷了,你既然害羞,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他說的曖昧讓人浮想聯翩,卻沒見沈妙瞬間僵硬的臉。
他走到窗邊,沈妙跟著站起來,謝景行打開窗戶,外頭的寒風便順著窗口掠了進來,沈妙打了個寒顫。
「外面冷,不用送了。」謝景行道:「多謝收留,茶很好喝,點心不錯。」他身影一閃,卻是已經到了窗外的院子里。
沈妙走過去打算將窗門掩上,卻見漫天風雪裡,那艷骨英姿的紫袍青年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般的回頭,笑的溫和。
「對了,害羞的時候也挺可愛。」
沈妙「砰」的一聲甩上窗戶。
她就不該心軟的!這人忒討厭!
沈妙將窗戶掩上後,又坐回屋裡的床榻上,看那床頭的油燈,微弱的幾乎就要熄滅了。然而她的眼睛卻異常明亮,亮晶晶的,好似上好的珠玉寶石,在暗夜裡發出熠熠光澤。
她想,若是在前生,謝景行這般舉動就該稱得上是犯上了,她大可以喊一聲放肆然後讓人將他拖出去斬了,然而今生卻也被逗得全無法子。
可是為什麼會尷尬?
在燈火搖曳間,那人微微俯下頭,幾乎可以看得清他每一根長長睫毛,他的眼神比月色還要動人令人迷醉,他的唇薄而微涼……
沈妙一個激靈,驀地回過神來,揉了揉自己的額心,想來大約是這些日子太累了,所以便也魔怔了,如謝景行生的那般好看的人,女人都會被吸引,就如同小倌館裡的頭牌一般。她這樣安撫自己,卻安撫不了有些異樣的心跳,待躺在床上的時候,卻不曉得,自己的唇角也在不知不覺里,微微翹起了。
……
定京的冬日格外寒冷,住在天子腳下的百姓,即便只是平頭百姓,都大約是與有榮焉,自覺與尋常外城的人不同,都要講究幾分優越的。更莫說是達官貴人們了。因此但凡是冬日,人們都要起的晚些,除了街上要早早起來擺攤的小販們,普通人都願意在屋裡多暖和些時候出門。
昨兒個下了一夜的大雪,外頭更是冷極,好在今日一早雪便停了,因此大伙兒還是願意出門的。等稍稍更晚了些的時候,街道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萬禮湖在這麼下了整整一夜雪後,湖面已然全部凍結成堅硬的冰,尋常有垂釣的老翁眼下都不肯來了,不為別的,這麼堅硬的冰,便是鑿洞都很困難,還是等天暖些時候再來吧。
萬禮湖雖然少了垂釣的老翁們,卻多了一群戲耍的頑童。湖面亮晶晶的,孩童們喜愛穿著硬底的靴子,或是尋一個木頭片,在冰面上追逐嬉鬧。這些玩鬧的孩童大半都是街道上商鋪小販家的兒女,母親責罵他們這樣會弄髒新做的夾襖,也怕中途冰面忽然碎掉,可孩童們正是貪玩的年紀,哪裡會乖乖聽從母親的話,照樣是三五個小夥伴偷偷拿了木頭片去萬禮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