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妙就進了宮去。
羅雪雁和沈信不放心她,讓她帶了許多侍衛。可是沈府的侍衛也不能隨時跟著沈妙,待到了宮門的時候,都要在外頭等候。
沈妙臨走之前,倒是將謝景行給的大大小小的首飾,能戴上的幾乎都戴上了。對於明齊的皇宮,她從不憚報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只怕出了什麼意外,做好萬全準備。
等到了宮門口,穀雨她們並著侍衛都在外頭等候,沈妙被宮女領著向坤寧宮那頭走去。一路上,宮女倒是有些奇怪,從宮門道坤寧宮的路不算簡單,要繞過好幾個長廊,還有很些花園,沈妙卻是走的熟門熟路,就連有些生舊鬆動的台階,都不用宮女提醒,也就自己抬腳邁過了。宮女心中狐疑,莫非沈妙來了一次坤寧宮,就將這條路記得如此熟悉,一點兒錯處都不犯?
倒沒想到,這坤寧宮前生就是沈妙居住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已經銘記在心。因此面對堂皇擺設,精巧陳列,亦是視而不見,若是認真看去,還能看見沈妙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這些旁人都不知道。
等到了坤寧宮,宮婢正在給皇后梳頭,沈妙等了好一陣子,皇后讓她進去。
今日董淑妃並未過來,只有皇后一個主子。她穿著有些正式的朝服,頭上戴著九頭鳳簪,妝容貴重,生生撲面而來一股壓迫感。
沈妙瞧了一眼,心中就瞭然了。
這還真當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想用皇家威嚴來恐嚇她?逼著她主動鬆口?難怪要故意支開羅雪雁,若沈妙真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在皇后穿得這麼正式,話里在若有若無的威脅幾句,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心中慌亂,指不定就會鬆口了什麼事。
可沈妙哪裡就是個小姑娘。面前的人是皇后,她前生做的皇后,比這一個見識更多,架子更大,吃過更多苦,所以這點子狐假虎威的名頭,還真不放在眼裡。沈妙垂眸下去,浮起一個謙卑的笑來。
皇后慢慢皺起眉頭。沈妙的反應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她不曉得沈妙是故意裝糊塗還是本來就蠢,目光落在沈妙腕間的鐲子上,微微凝眼,笑道:「這鐲子水頭挺好的,上前讓本宮瞧瞧。」
沈妙依言上前,皇后執起沈妙的手。鐲子不知道是哪裡尋來的罕見玉料,翠色慾滴,圓潤無比。正要誇讚幾句,就聽見沈妙笑道:「回娘娘,臣女的簪子和項鏈耳環也很好看。」
皇后一愣,竟也認真去看,這一看之下嘴角就不由的一抽,貓兒眼的簪子配的是珍珠耳環,珍珠耳環配的又是琥珀項鏈,至於手環和零零碎碎的首飾釵子就更不必說了。明明分開來看都是工藝精巧的貴重首飾,怎麼一股腦兒塞在身上就那麼扭捏呢?皇后突然就不大想誇讚沈妙首飾,連帶著對那手鐲也失去興趣。心中難言鄙夷,當初都說沈家小姐是個只曉得金銀的草包,後來以為改頭換面了,今日一看,不和當初根本沒脫形嘛。一想到要把沈妙嫁給太子,皇后心裡就不樂意,若非是為了沈家兵權能夠給與太子助力,皇后才不願意讓這麼個粗鄙的女子嫁入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