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真是冷極了,謝景行只將沈妙帶到了公主府外頭,沈家的馬車還在外面等著。沈妙還想說話,身邊連謝景行的影子都不見了。倒是莫擎和阿智瞧見她突然出現在府門口有些意外。阿智問:「小姐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其他人呢?」
正說著,驚蟄和穀雨氣喘吁吁的跑出來,看見沈妙後也是鬆了口氣,驚蟄道:「奴婢們在外面等著,楊姑姑說您出來了,奴婢還以為她騙人呢。後來見屋裡沒人才過來瞧瞧,沒想到姑娘真的出來了。」她又左右看了看,困惑不已:「不過明明就只有一間屋子,奴婢們在外面守著也沒看見姑娘什麼時候出來的,莫非公主府里有密道不成?」
穀雨忙輕輕咳了一聲提醒她莫要胡說八道,這畢竟是在公主府外頭,就算公主府真的有密道那也是公主府的秘密,哪能這麼肆無忌憚的被她們說出來。
驚蟄吐了吐舌頭,看了一眼沈妙,沈妙眉頭緊鎖,神情有些凝重。驚蟄見狀小聲道:「方才進去的時候瞧著公主殿下的臉色不大好……姑娘,您和公主殿下吵架了么?」
沈妙搖了搖頭,想著今日在公主府發生的一切,不覺一個頭兩個大。便先自個兒爬上了馬車:「先回去吧。」有什麼事回沈宅再繼續細想,畢竟今日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馬車就要啟程的時候,沈妙又忍不住撩開車簾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掩蓋了一切,沉沉沒有月光,什麼也看不見。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卻在離公主府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紫衣青年默然的目送馬車遠去。
高陽的摺扇不再輕鬆的輕輕搖晃,而是折好收於腰間。他看著面前的俊美青年,神情罕見的帶了一絲複雜。他問:「值得嗎?」
「總會有這一天。」謝景行漠然道。
「不覺得可惜?」
謝景行微微挑唇,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和神情,可依舊能讓人想像得出微微嘲諷,有些不屑又涼薄的神情。
他說:「緣分到頭而已。」
高陽不說話了,半晌卻是搖了搖頭,拍了拍謝景行的肩。
從公主府里轉出幾個下人打扮的婢子,手裡不知道是拿了一筐什麼東西,將筐子里的東西潑了,罷了將那筐子一併扔在地上。
有個婢子就很惋惜道:「這點東西花了不少銀子,若是拿到藥鋪里去賣值不得還能賺點兒。就這麼扔了真可惜。」
「你知道什麼。」一邊的婢子瞪了她一眼:「這東西誰知道有沒有毒,若是有毒,賣了豈不是就惹了麻煩。好了別看了,走吧。」
那兩個婢子轉身回了公主府,地上只有一隻筐子孤零零的剩著。
卻是早前被醫館送來的,「非常碰巧」收到的容信公主心疾的藥引。然而此刻被人棄如蔽履,還被冠上了「有毒」的嫌疑。
高陽面上帶了幾分不忍,一番心血被糟蹋,再如何心大的人都不會開懷的。他想要勸慰幾句,謝景行卻已經走遠了。
他錦衣華服,身材挺拔,悠然從容的行走於夜色中,滿身都是擋不住的風華。
只是那背影,到底是有幾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