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帝憋著不出氣,自登基以來,他處理過無數棘手的事,沒有一次如同眼前這麼令人憋屈。有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無禮又放肆的對他!
生平第一次,文惠帝開始後悔從前不應當為了集中兵權而對付世家大族,若是明齊再多幾個沈信這樣的猛將,是不是就不必如眼前這樣在大涼麵前低三下氣?
可是世上哪有後悔葯?
睿王見他不回答,便是一笑,站起身來,道:「本王明白了。」作勢要走。
「等等!」文惠帝叫住他。
睿王站住,笑道:「陛下可想好了,一國之君,一言九鼎。」
「明齊和大涼交好,朕自然也有成人之美。」文惠帝笑的比哭還難看,他道:「若是沈家小姐嫁給睿王,也是沈家小姐的福氣,朕樂見其成。放心,朕今日擬旨,過幾日就上朝頒旨。」蹲了一頓,才無比艱難的,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城池一事……」
「就當是送給陛下的禮物。」睿王一笑,心情不錯的離開了。
等睿王離開後,文惠帝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他的額上滲出汗珠,臉卻漲的極為通紅。
憤怒、羞恥、屈辱、怨恨在他臉上交織淋漓。然而這一切他都無力去改變。
這或許就是世界上最令人難堪的事情了,明明是一國之君,明明是真命天子,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能無奈。
一邊的高公公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親眼見著帝王被逼成如此境地,做下人的自然也擔驚受怕。
「拿朕的紙筆過來。」文惠帝定了片刻,突然道。
高公公忙應了。
文惠帝目光沉沉,雖然睿王眼下是說城池之事暫且不提了,那也是用沈家這門親事換來的暫時安定,究竟能安定多久,誰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沈妙嫁給睿王以後,雖然沈信還是明齊人,可是文惠帝卻再也不敢信任沈信了。
之前雖然打壓沈信,那也是怕沈信功高蓋主,可威武大將軍世代忠良,對於沈信的忠心文惠帝還是很相信的。可是女兒在大涼,若是大涼以沈妙為把柄要挾沈信,誰知道沈信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沈信這顆棋子是廢了,明齊的局勢也就會更加艱難。為了提防大涼,明齊必須趕緊和秦國恢復盟友關係,兩國合力,方能抗衡一二。
秦國還在為皇甫灝和明安公主的事情而惱火明齊,明齊就必須拿出誠意來。
太子必須死了。
文惠帝閉了閉眼睛。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惠帝給太子下的定罪書來的又快又急,幾乎不給人想清楚的時間。太子在牢中自盡了。
究竟是不是自盡,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不過是為了全了太子的名聲,總不能堂堂太子落得和市井囚徒一樣,斬首於眾人面前,還是因為刺殺別國太子的罪名,只怕這樣一來,第二日明齊皇家的威嚴也就不要了。
百姓們總是好糊弄,可是官家深諳此道,太子是不是自盡,誰能知道呢?皇家總是喜歡給自己找個好看的由頭,哪怕本身是臟污不堪的。
太子自盡的消息傳來,皇后似乎是鬧了一場,隨即便生了重病,在坤寧宮足不出戶,好生將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