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對面,站著的人也穿著睿王府上下人的衣服,面目稀鬆平常,卻正是易容過後的裴琅。
裴琅最終還是答應了跟隨沈妙去往大涼,就如同沈妙所說,他已經徹底得罪了傅修宜,再留在明齊,不僅自己討不了好,或許還會牽連到流螢。傅修宜耳目眾多,也許哪一日就會查到他的底細。倒不如將流螢和他一同帶回大涼,釜底抽薪,便傅修宜真的發現了什麼,也無可奈何。
一方面是為了流螢考慮,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裴琅自己心裡想這麼做。
至於曉得睿王的真身就是謝景行,那也是幾日前的事情了。他在睿王府養傷,夜裡出去院子的時候,恰好看見睿王背對著他,上前打招呼行禮時,看到了睿王的真面目。
睿王沒有戴面具。
裴琅知道,如睿王這樣的人,想要瞞住什麼,必然不會這般掉以輕心,很顯然,他是故意「不小心」讓裴琅看見他的臉。或許也是在用自己的身份昭示著什麼。
現在裴琅明白睿王為什麼要那麼做了。
裴琅一直勸說沈妙好好思考和睿王的親事,對於一個大涼的親王,沈妙對對方的了解畢竟還是太淺薄了。可是睿王成了謝景行,很多事情就更是不一樣了。謝景行和沈妙是認識的,似乎還有些交情。
沈妙既然早就知道謝景行的身份是大涼的親王,二人的關係勢必不一般。
他抬眼看向祭台上那一雙穿著嫁衣吉服的璧人,男才女貌,端的是般配無比。心中莫名湧出了一陣酸澀的感覺。
沈妙那樣的人,雖然總是謀算人心,利用自己身邊可以利用的一切,可是卻是個極為固執之人。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比如她討厭傅修宜,就可以用盡手段,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和傅修宜劃清干係。
其實若不是她自己願意,沒人能逼得了她。
他的目光又落在睿王身上。
弄出這麼大陣仗,逼得明齊皇室都節節敗退,這天下江山,說大涼會永遠偏安一隅,誰信?
她是要翱翔九天的金鳳,他就是能呼風喚雨的真龍。
季羽書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同情的開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裴先生也不要太過難過了,等我們回到大涼,以裴先生的風姿,定會有許多姑娘傾慕於你,介時我讓芍藥姑娘介紹你的姐妹給你啊。」
季羽書雖然還記著因為裴琅而讓自己關在塔牢里一段日子,不過今日見裴琅這般傷懷,到底還是沒有落井下石。
裴琅有心思被人窺見的赧然,卻執拗的看著那一對璧人不肯移開眼睛。
季羽書就在心裡低低嘆息一聲。
高陽今日也要跟著一道回大涼的,不過他名義上是明齊的太醫,有些身份和要收拾的東西。如果文惠帝知道高陽將太醫院的名貴藥材一掃而光帶回大涼,也不知是個什麼精彩表情。
等這一切做完,複雜而繁瑣的禮節被一絲不苟的完成後,竟然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也就該到了出城時刻。
沈妙嫁給定王,這叫做「遠嫁」,從明齊定京城的城門出去,從此山高水長,就是大涼的人了。